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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2页）

他并不拦住她。

而她最后自己在门口怯怯的回过头，清了清嗓子：&ldo;那个……江先生，你就当我吃错药了吧。&rdo;

迅速的低头落跑，一秒都不耽搁，遑论期待他的回应了。

江律文独自一个人在屋子里，哭笑不得。他大半夜的找过去，把她从那间酒吧带出来，想不到到了现在，小姑娘昨晚的勇气已经全然不见了。

那条短信之后，江律文好几次把她叫出来吃饭，彼此都绝口不提短信表白的事情。那时候于他，可能只是觉得好玩，又或者是兴趣盎然；于她，大约真的只是出于暗恋过后的难以拒绝。

小丫头是学语言学的，在语言上天赋惊人，吃饭的间隙，她能顺口模仿好几种方言，都是惟妙惟肖，逗得他哈哈大笑。

杜微言有些得意，眼神晶晶亮的闪烁着，语气却有些克制着说：&ldo;这算什么呀！我们老师说过，以前赵元任先生在全国各地考察方言，火车一路从北往南，他只要一两天时间，就可以把一个地方的方言学会，几个月的考察，他能说几十种方言。&rdo;

他听得津津有味，于是打趣她说：&ldo;人家那是用来做学问的，哪像你这样，学了这么多，就像是变戏法一样拿来当节目。&rdo;

杜微言笑吟吟的看着他，左颊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

&ldo;谁说的？据说赵元任先生也把这个表演给毛主席看过啊！&rdo;

这让他轻笑起来。

他们之间的状况，像是一杯热水，此刻还有些烫手。他也不着急，不妨放着，晾上几日吧。

可那时候他也不知道，就是这么几日，辗转却成了几年的时光。

底楼的大门哒的一声打开了，杜微言很快的跑进去，那扇沉重的玻璃门缓缓的将他的视线隔绝开。江律文靠着车门，点了一支烟。一点红星在指间闪烁，他的侧脸在光线下明暗不定。

烟点燃了很久，吸在鼻腔里，轻微的呛意。江律文仿佛在这淡淡的烟雾中，看到了那时她那个小小的梨涡，清澈可人。一回神的时候才发现，整个小区，仿佛就他一个人，和满地的枯糙。

火星在指间轻轻一弹，有一粒落进了糙丛之中。他没有来由的在脑海中浮现出一副画面，整蓬整蓬的大火窜起，把过去的一切灼烧干净了，倒是慡快，又干净。

江律文想说的那句话，依然没有出口。而那点火星到底还是没有着起来，只剩下灰白的烟灰，如芥尘般四散飘扬。

杜微言早上醒来的时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又无意识的伸手，抹了一把脸。

她闭了闭眼睛，重新把头埋进空调被里。过了好一会儿，身体慢慢的舒展开，头颈向后伸仰，视线看到了床头挂着的那个面具。

黄杨木雕成，又被漆上了一层古朴而厚重的暗漆。泥土的色泽，不似黑色的枯荒，近乎褐色。那张脸鼻梁高耸，双目突出，像是一尊撕碎小鬼的天王。

她慢慢坐起来，离那个面具更近了一些。其实这个面具看多了、看久了，狰狞的模样中，会生出了几分亲切来。

凡是来过她家、每个看到过这个面具的人都会惊讶：&ldo;微言，你把这样一个东西挂在床边，晚上不做噩梦？&rdo;杜微言每次都一怔，然后微笑着说：&ldo;怎么会？这个面具……有神灵保佑啊！&rdo;她半开玩笑的语气往往让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笑了。都是搞语言科学的，这个年头，谁会有人信怪力乱神的东西？

杜微言在床上赖了一会儿，伸出手指够了够那个面具，轻声说：&ldo;还真的做噩梦了呢！&rdo;

收拾完后出门上班。她从硕士毕业之后，就一直在社科院下属的临秀省语言信息研究所工作。因为临秀省省内各民族混居杂居，研究所的重点也一直是在方言文化上，这也和杜微言研究的方向很一致。

她进办公室，像往常一样整理资料，直到小梁探了头进来喊她一起吃饭。

杜微言笑嘻嘻的把手中的笔放下，站起来：&ldo;走吧。&rdo;

研究所的小食堂伙食向来不错，杜微言抿着椰汁，不时抬头，看看高高架起的电视，此刻正在播午间新闻。

&ldo;小杜，你知不知道我们下周就要去明武那边？我早上听所长他们说了……&rdo;

说起了明武，杜微言忽然记起昨天自己去公安局的经历，忍不住告诉同事：&ldo;哦，对了……你知不知道我昨天去了趟省公安厅……&rdo;

&ldo;为了庆祝红玉阗族自治州成立五十周年，省委书记xxx赶赴红玉，与民众座谈，并且会见了各行各业代表……&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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