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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蓝桥眼角又淌下泪水，&ldo;他会彻底忘记我吗？他刚才以为我是周周……&rdo;

&ldo;庭岸……&rdo;蓝桥痛苦地闭上双眼，喘息着哭泣，&ldo;我好羡慕周周！她和……和李叔，就像我和蓝教授那样、缘分深重，而我和李叔，哪怕相向而行，也没法重新开始做父女，做不到了……&rdo;

那些年错过的一切，后来不在彼此身边的每一个重要时刻，都永远无法弥补。

&ldo;小桥，你要这样想，对你来说虽然很难接受、非常难过，但对李叔来说并不是一种极大的痛苦，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将放下一身的沉重担子，你们这些他最在乎的人都围绕在他身边，他越来越像个小孩子，也就越来越能感到幸福满足。&rdo;

顾庭岸自己失去了父母，多少个日日夜夜里他心里都是大雨滂沱的悲伤天气，可是后来他渐渐明白，死亡并不是一切的结束，他的父母依然存在，至少在他的心里，而他的悲伤是他一个人的，已逝者是不会感受到的。

对渐渐失去清明的李彦生来说也是这个道理，悲伤的是蓝桥这样爱着他的人，他自己本身是会越来越糊涂却快乐的。

&ldo;……我明白了。&rdo;蓝桥无力地低声说。

所以，就让她不舍、痛苦，然后看着他像孩子一样天真幸福。

……

医院里，管床医生听说顾先生走出了病房、急急赶到。

&ldo;你不能出院啊！&rdo;医生打量换上了常服的顾庭岸，&ldo;你要去哪儿？&rdo;

顾庭岸很抱歉地说：&ldo;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的。您放心，我会注意尽量避免剧烈动作。&rdo;

&ldo;不行！&rdo;医生断然拒绝，&ldo;你伤还没养好呢，这么出去是要出问题的！&rdo;

顾庭岸沉默了一下，手捂着胸口说：&ldo;不去的话，可能会因为心脏病死在这里的。&rdo;

&ldo;你心脏没毛病啊！再说了，你心脏有问题更应该在医院里治疗！&rdo;

&ldo;我的心脏病你们治不了。&rdo;

你们差一味药，叫蓝桥。

顾庭岸笑着扶墙走，刚走到电梯口，却看到墙角那边蹲着贺舒，脸色憔悴地像好多天没有睡过觉，目光呆滞地定定看着脚尖那方地面。

很多年前，顾庭岸流着血躺在贺舒爸爸的车里，贺舒跪坐在他身边、趴在车窗上看到父母被后方来的大卡车卷走，她当时也是这样呆呆的神情。

失去了全世界的那种茫然无助。

顾庭岸捂着胸口的手放了下来，垂在身侧，又慢慢捏成了拳。

蓝桥洗了把脸，摇摇晃晃地开门出去，吓了一跳！

秦湖在她房间里，正一脸平静地在整理干洗店送回来的蓝桥的衣服。

蓝桥很尴尬，但也不好退回去吧，硬着头皮走到她身边，语气尽量平常地问：&ldo;妈，你什么时候进来的？&rdo;

秦湖没答，朝她温婉一笑，拎着手里一件她的湖蓝色长裙说：&ldo;不要穿这种款式和颜色都老气的，湖蓝色……要么礼服长裙，要么短裙，这件不好看。&rdo;

&ldo;师兄出差去米兰的时候买的，走秀款，可贵了！&rdo;蓝桥吸着鼻子说。

&ldo;欧美走秀款，你这种圆身材根本不适合。&rdo;秦湖对着裙子摇摇头，叠起来放到一边，&ldo;收起来吧，过几年再穿，这种款式几年一轮的流行。&rdo;

蓝桥无所谓地耸耸肩。

秦湖这才笑着看向她红肿的眼睛，&ldo;不要太难过了，他自己早就有很完美的准备，孩子们也都安排妥当了，他很安心。&rdo;

蓝桥用手擦掉忍不住掉下来的泪。咬着唇，半晌泪意才过去，她重重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向秦湖，&ldo;妈，你当年是因为他查出来这个病，才非要跟我爸离婚、嫁给他吗？&rdo;

秦湖说是啊，她表情很平静，笑笑地说：&ldo;也有我自己不甘心的原因吧。年轻时候山盟海誓过的人，后来没有嫁成，心里总会觉得一丝抱憾终身。和你爸在一起过日子……纵举案齐眉、终究意难平。所以说，人心啊……&rdo;

秦湖摇摇头，捧起衣服去衣橱那边挂。她一旋身、宝蓝色的裙子裹着的腰还像少女时代那么纤细好看，蓝桥看着都赏心悦目且自愧不如。

当年秦湖改嫁时，蓝桥什么难听话都对她说过，一度不认她这个妈。现在想想，秦湖已经做得很好了，她也很不容易。

她除了是妈妈，还是一个女人，一个曾经深爱却未得的女人。

&ldo;唉……&rdo;蓝桥很疲惫地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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