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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和七八个丫头你们看我,我看你们,面面相觑了半晌,挥了挥手说道:“别发呆了,五爷就是我,我就是五爷。”站在最前面的丫头急忙福了福:“是,爷,姑娘,还是五爷?”
“就叫我五爷吧。”李小幺看着被她几句话说的紧张得脸色青白的几个丫头,声音放得缓和温和些吩咐道:“带我去沐浴,还有,把那香撤了,开开窗户通通风,我不喜欢熏香,闻得头晕,给我泡杯普茶,要是有的话,若没有,旁的什么茶都行。”
几个丫头得了吩咐,各司其职,忙着侍候李小幺沐浴洗漱出来,奉了泡好的普茶上来,李小幺坐着喝茶,一个丫头站在背后,轻缓有度的给她绞着头发,这有丫头侍候的日子,到底不一样!
第二天李小幺没能睡到辰正两刻,辰初刚过,就睁开眼睛,再也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翻去懒了一会儿,只好爬起来,由着几个丫头侍候着洗漱、又喝了碗红枣汤,坐在妆台前,由着丫头细细的给通了头发,绾起发髻,几个丫头捧了四五件粉白嫩绿的长衫过来,让李小幺挑选,李小幺翻着那些件件颜色鲜嫩的织锦缎长衫,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你们夫人备下的?”
“回五爷话,这是南爷昨天晚上送过来的。”捧衣服的丫头恭敬的答道,李小幺深吸了一口气又叹出来,翻来翻去,从那堆鲜亮里挑了件最不鲜亮的鹅黄长衫出来,刚才梳头的丫头瞄着衣服颜色,从桌子上的匣子里挑了黄玉、白玉点金等几根簪子出来,递给李小幺挑,李小幺看着簪子和匣子,没等她开口问,捧着簪子的丫头已经答了话:“回五爷,这匣子也是南爷昨晚上送过来的,和衣服一起送过来的。”李小幺垂着眼帘挑了枝玉色深黄的大云头簪子,丫头拿起簪子,仔细的插在了李小幺发髻间。
李小幺收拾好晃出来,和李宗梁等人一处吃了早饭,饭还没吃完,吕丰打着呵欠进了院子,李宗贵忙起身招呼着他:“早饭吃了没有?过来吃点?”
“吃过了,你们随意,咦,小幺今天这衣服穿的好看,这颜色你穿着真好。”吕丰打量着李小幺夸赞道,李小幺站起来,走到吕丰面前,伸头过去闻了闻,皱着眉头用手在鼻子前挥着:“这么香!香死人了,又去找哪位姑娘了?是旧识还是新欢?”
吕丰嘿嘿笑着没有答话,李小幺退后半步,抱拳胸前,斜斜的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你一向只爱头牌小姐,这汝城的头牌红小姐叫什么?跟牡丹啊、玉莲花啊她们比,哪个更好?”
“叫青婉,唉,这没法比,各有千秋,比这个干什么?”吕丰下意识的不想多说,李小幺又往后退了半步,示意着吕丰:“你累了一夜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吕丰有些不自在的往后院走了几步,顿住脚步,转头看着李小幺,笑着建议道:“我去洗个澡,换换衣服,咱们逛街去?这汝城可热闹的很,有不少好东西。”
“你去歇着吧,昨天和王爷说好了,今天陪他去税务看看。”李小幺挥着手,仿佛不愿意和吕丰多说什么话,转头看着李宗梁和范先生建议道:“大哥也出去逛逛吧,还有范先生,带上范姐姐,给范姐姐买几根素银簪啊什么的,范姐姐那几根簪子都旧得不成样子了。”
“都出去逛逛去,难得能这么一起逛逛。”范先生微笑赞同道:“你们都去,孙姑娘、月亭,还有你们几个,都去逛逛去。”
李二槐兴奋的看着李宗梁:“大哥,去吧!”李宗贵推了推魏水生:“咱们也去,听人说汝城有家兵器铺子不错,我那把刀不大趁手,看看能不能找到把趁手的好刀。”魏水生笑着点了点头。
李小幺正犹豫着要不要大家一起逛逛,南宁带着笑进了院子,范先生示意着李小幺,李小幺顿了顿,还是辞了众人,跟着南宁出了院门。
院子外,停着李小幺昨天和前天坐的那辆大车,车帘掀起,北庆垂手站在车门前,见李小幺出来,退后半步,让李小幺上车,李小幺踩着垫步跳上车,苏子诚一身银白织锦缎长衫,腰间系着根羊脂玉带,头发用一枝碧透的如意簪绾住,拿着本书,随意的靠着只靠枕,见李小幺上来,手里的书垂下去,笑着打着招呼:“昨晚睡得可好?”
李小幺理好长衫,端正坐好,点了下头认真的答道:“很好。”
北庆也上了车,跪坐在门口一角,倒了杯茶捧给李小幺,苏子诚看着书,李小幺也不敢太随意,端坐着无聊的喝茶,幸好没多大会儿,车子就停下车,汝城税务到了。
李小幺利落的跳下车,转身打量着四周,车子停得离税务几十步远,税务是一处极大的院子,院墙低矮,大门敞开,人来人往。
苏子诚下了车,李小幺落后半步跟着他,长明、东平等人拱卫着,一行人不紧不慢的进了税务大门,院子里排了几处队伍,人都不多,税务官拎着袍子迎出来,却被几个小厮拦了回去,李小幺仔细的看着院子各处和满院的商人,苏子诚摇着折扇,指着几间开间宽敞的屋子介绍道:“北平商赋极轻,百税一,只凭他们自报,我只要他们肯来做生意就成。”
“嗯,我想看看那些明细单子。”李小幺看着苏子诚笑着说道,苏子诚示意着东平,东平几步进了最近的一间屋子,片刻功夫,捧了本厚厚的册子出来递给李小幺,李小幺接过慢慢翻了几页,上面记得东西并不多,不过哪间商号,几车什么货,税银几何,李小幺一页页仔细看着,苏子诚缓缓摇着折扇,极有耐心的看着她翻看那些册子,李小幺直看了将近两刻钟,才合上册子交还给东平,转头看着苏子诚:“我看这本册子里,进北平的货物比出去的多,进来的货物中,丝绸又占了近半,从北平贩出的,以药草居多。”
苏子诚示意着李小幺,两人一边往后走,一边说着话:“嗯,前两年我让人去吴国学过织丝绸,让这些人回来到北平的织坊里再传授技艺,可织出来的丝绸,总不如吴国过来的好。”
“哪里不好?颜色花样上?”
“嗯,质地上也差不少,刚学会一样两样,吴地就又出了新鲜样子,这几年吴地新出的织金缎,烟罗纱,蝉翼纱,在北平销得极好,银子水一般流出去。”苏子诚皱起了眉头,李小幺仰头看着他笑起来:“税法上我不懂,不过这税,肯定不是越轻越好,吴国的丝绸这样畅销于北平,既然不是你所愿见,就该课以重税,百税五,甚至百税十,一来可以充盈国库,二来也好贴补贴补北平的织坊,减少他们要交的税,若有不亚于吴国的新品出来,不但不收税,还可以另外再奖励他们,有利可图,有重利可图,自然有人用心为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苏子诚顿住步子,凝神思量了半晌,转头看着李小幺:“你这想头真是??????与众不同,让我想想。”
“这商税,是用来做什么的?除了丰盈国库,就是用来说明你的态度的啊,你想让北平的织坊织出上好的丝绸,不想让吴国的丝绸把北平富人的钱都挣走,那就用税来表明你的态度,商人逐利,就用税调利,诱着他们照你的想法走。”李小幺极力想把后世的税收杠杆原理说的明白些,苏子诚紧拧着眉头,手里的折扇停在半空,呆了半晌,才恍过神来,低头看着李小幺,李小幺却有些忐忑起来,这个世间,没有任何信息收集,没有银行信贷的调控,这税法,万一??????
“你这想法极新奇,听起来倒极有道理,只是细想想,中间却有无数烦难处,回到开平府,我和户部好好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行,若能行,倒真是不错。”苏子诚一边说一边想,摇着折扇笑了起来,李小幺心里涌起股不安,忙跟着解释道:“我不懂税法,就是随便说说。”
苏子诚大笑起来,伸出手轻轻推了把李小幺:“这事回去让户部好好商量商量去,就是做,也要极谨慎才行,税乃国本,轻易可动不得。咱们不说这个,转过前面一个弯,就是汝城最热闹的地方,咱们慢慢逛过去,去邀月楼吃饭,邀月楼的螃蟹做的还过得去,现在正好是吃螃蟹的时候。”
‘螃蟹’两个字引得李小幺口水涌了满嘴,可不是又到了菊黄蟹肥的时候了,当年在太平府,好歹还能时常吃碗炒蟹面,这两年在山上,这口福可就打了大折扣!李小幺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连连点着头:“螃蟹要慢慢吃,最花功夫,咱们早点过去,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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