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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第2页）

顾惜朝认为他还是小心提防自己的，也就不再追问，然而心里闷闷的很不舒服。

事实上他是冤枉了人家，戚少商并没有防着他的意思，他是傅氏明着派过来的人，没藏着掖着，处得来就当交个朋友，何况戚少商实在不认为自己身上有值得傅氏派无间道来潜伏挖掘的内幕，无非就是找个人盯着，上头随问随报告罢了。傅宗书也许因为他跟雷卷的关系有所忌惮，但合约在身他又能有什么作为？其实一来他跟雷卷已不比从前，二来他没有商业间谍的手段，倒真是不成威胁，最终的结果不过是看傅氏能从他这一单合同上捞到多少好处而已。跟傅氏的合同他不想拎出来，也不是刻意隐瞒顾惜朝，只是因为没有必要，敢签约就已经做好了赔上自己这两年的打算，与其跟顾惜朝绞尽脑汁地分析研究那破合同，不如去求求高风亮许兰陵更好。

第二天又出了事儿，饰演黄金麟炮灰好友的男二号从马上掉下来摔断了腿。正式开拍前他们都接受过马术训练，眼看着平平安安快到杀青，没成想临了还是出了意外。

男二的伤不算太严重，但伤筋动骨一百天，设备、场地、人工，每分每秒都是钱，等他伤愈是不可能的。他还有几场戏没完成，而且最后他是要跟戚少商同归于尽以保黄金麟继续为国为民的，这个角色突然消失，剧情上是要出纰漏的。

制片人早机刚落地，干脆连基地都没进，直接就地处理受伤演员的事儿了，这也算赶得巧，把导演组给解放了，专心解决戏上的问题。李龄和老潘商量了几句，又给编剧去了个电话，半个钟头就拍板敲定了应急方案——男二果断提前牺牲掉，通过其他角色的对白、旁白等侧面方式展现，有漏洞后期剪辑再细补；临时增加一个角色顶替男二最后几场的任务，为了正义、国家、民族，所谓一个炮灰倒下去千万个炮灰站起来，绝对说得过去。

高效重新规划缺失男二之后的戏，老潘该拍还接着拍，李龄则立刻去和编剧安排新角色的台词和镜头，现在的问题是，新角色由谁来出演？

新角色安排妥当，导演助理也领着几个当地群演站到了李龄面前。简单试过台词、肢体、表情之后，全部被导演拧着扫帚眉轰走了。大家都觉得李龄有点较真儿了，毕竟都是群演，而且新角色本质上也不过是个炮灰，现在又是非常时刻。

赫连闲着不操心，专门儿找姑娘大婶们聊天儿。戚少商跟李龄一块儿看了群演，转过头找到顾惜朝，“你去试试。”

顾惜朝一时反应不过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戚少商说：“怎么着，不敢？”

顾惜朝说：“你用不着激我，这事儿它根本激不着，跟我有嘛关系？”说着说着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也学开潘副导的津味儿了，听着别扭又可乐。

戚少商耸耸肩，“当然激不着了，这不是临时缺人么，剧组里跟幕后抓几个壮丁再平常不过了，你别想太多。”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不是随便谁露个脸儿扮个路人都能麻雀变凤凰的。”

顾惜朝不能判断他是有心还是无意，只是这话实在可疑。要说演一次龙套确确实实没必要上升到激将法的高度，但不管有没有别的意思，这混账说话总归太可气。顾惜朝并不是没心没肺、委曲求全的人，但他有自知之明，也知道当下的社会价值判断，所以他能忍，能忍傅宗书，能忍黄金麟，能忍这些年一切的冷脸白眼，能忍的程度一次次超乎他自己的想象。可是有点儿诡异，戚少商一说话他就来气，当然又不是真正的生气，就像上次在悦来外头他看自己的那个眼神儿，也许并没有恶意，然而那种浑然天成的居高临下更让人愤怒和郁卒。

顾惜朝心念电转，脸上并没表现出丝毫，只以一副公事公办的腔调说道：“剧组需要的话我不介意帮个忙，但是第一，你要我帮忙请拿出正确的态度；第二，准备临演合同让黄金麟和导演签字，我不希望留下任何麻烦。”

无论小经纪人还是临时演员，都绝没有他这么开条件法儿的，摆明了对这份临时工毫无兴趣，这是以进为退。然而戚少商既不着恼，也不惊讶，似乎顾惜朝的反应全在他意料之中，“就这么办。”他狡黠一笑，有点儿阴谋得逞的样子，捎带手在顾惜朝头上呼噜了一把，哄小孩儿赛的，“你这人脾气跟车技一样差。”

顾惜朝可气又可乐，恨不能给他屁股上来一脚，然而更加不能了解他的想法。

生活不是偶像剧，所以顾惜朝的试演并没光芒四射地震惊了所有小伙伴们，只是比起刚刚导演助理临时找来的那几个群演，他的形象气质都好太多；而且，也许是真的有那么一点天分，作为一个被抓壮丁的临演，李龄对他的表现倒是非常满意。

合同很快按他的要求送过来，顾惜朝也就不好再推三阻四，显得矫情又没品。黄金麟签字的时候心里确实纠结了那么一下子，但比起《金戈铁马》的顺利完成，这显然太微不足道，况且他也不认为这会对顾惜朝的人生产生什么影响，全国各地的影视城里有无数职业群演，十年八年下来也还是职业群演。

顾惜朝这个龙套角色不用花大心思，阵营里的普通小军官，然而因为仅有的两三场戏都要跟男一黄金麟、反派高人戚少商对手，所以还是要在整体造型上稍加变化，这个活儿李龄笑呵呵地扔给了赫连，存了个看他水平的心思。

顾惜朝被赫连捯饬得灰头土脸，但因为是在打仗，就非常的入情入理了，赫连边动作还边絮叨，“这才像个打仗的样儿，你长得再漂亮我也不能给你脸上擦四两重的粉再刷出两把扇子似的眼睫毛儿啊对吧？”

顾惜朝也膈应战场上大白脸子假睫毛，但赫连说话那个劲儿怎么听怎么别扭，“四两粉留给戚少商，不过你给我洒四两土会不会太浪费了？”

赫连从镜子里盯着他若有所思，“戚少商是你老板哎，你怎么对他这么凶？”

“老板都没觉得凶呀……”顾惜朝也从镜子里迎上他的目光，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怎么，你心疼？”

“不心疼，吾非鱼安知鱼之乐……”赫连笑得一对儿大大的桃花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儿，“不过情趣这个东西呢，我懂——而且非常懂！”不给顾惜朝回应的机会，他又跑出去找姑娘大婶聊天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落叶苍黄

从男二号一大早意外摔断腿，到晚上收工，除了有他戏份的部分，计划内的拍摄基本上没耽误，就连新增角色与黄男一、戚高人的两组镜头也拍出来了。至此，顾惜朝终于见识到了李龄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总导演气场，拎一大茶杯到处闲逛扯淡、京津片子满嘴乱窜的不靠谱形象也才得以扭转。

顾惜朝以临演的身份首次触电，自个儿也觉得夸张，但就是哪哪儿都累，戚少商敷面膜的时候他呼呼就睡过去了。第二天因为要进山，起床时间更早，他是严谨守时的人，闹钟是一早定好的。惊醒的时候以为还没到点儿，一看手机已经过了，顾惜朝腾地坐起来，跳下床就往浴室里冲，一秒钟后又冲出来了。

戚少商都无奈了，出来边擦头发边问：“你慌什么呢？”

顾惜朝因为自觉失礼，于是有些讪讪的，“你洗澡怎么不锁门呢？”

“你在睡觉啊……床上没有人，里面有水声，你都不看的？”戚少商哭笑不得，“你窥视狂吗？”

“闹钟没响，谁还顾得上看东看西的，怎么没响呢？”顾惜朝咕咕哝哝往浴室钻，关门前还不吃亏地来了一句，“你暴露狂！”

乘坐剧组流动车一路往山里颠，戚少商老实交代，顾惜朝的手机闹钟响了半声，他给取消了。顾惜朝非常不解地望着他，他说：“让你多睡一会儿，时间来得及。”顾惜朝几乎不知道在这种细微琐事上被关怀是什么滋味，这让他有那么一些感动，却又忍不住想逗两句，“做饭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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