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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兮离兮（第2页）

“老高，你说他们跳水干嘛，还都绑在一起，这是缺粮缺的，饿的不行，要一起跳水溺死？”店小二躲在很远的石缝中看着祁老大一行人举动，很是疑惑的问。

“不对，你想想之前来这所有人为啥都没找到白松墓门，不就是根本就没看到门吗？哪里是看不到门，不就是水里才可能有么？这河里的妖怪，是世世代代留下来给咱们的，我也一直琢磨为什么要一直养这样的怪物，现在看来就是为了守门的，说不定这墓真让他们找着了。”老高开心的说。

“那我们也下去？”店小二问。

“你也想去送死？等水里见了红，那帮人跟怪物拼个两败俱伤，我们再去捡便宜。”老高从石缝中闪出来，也不必在隐藏了，他们都下去了。

这条暗河宽阔的很，四个人跳进去瞬间就没了踪影，像是四只绵羊主动跳进腥风暗臭的虎口，而水面则泛不起半点波澜。祁老大带领的队伍往下潜，都单手划动，另一只手一齐握着铁枪防止误伤队友。

没有阳光的照耀，河水竟出奇的有些温热，浸润在里面像是包裹在子宫的羊水里，可是现在放松不得，指不定那怪物就会上来咬上一口。这四人里，祁老大像是专门训练过下潜，在队伍最前头游的又稳又快，像一只江淮水里领航的江豚，后面的人只能努力划动才能保证不脱队。可明明他是年纪最大的一位，本应在队伍最后才是，却在选在最前头破除水里游动的阻力。

人在水里是待不了多久的，胸腔的气总有消耗殆尽的时候，到那时就必须上浮换气，不然得活活憋死。祁老大明显感觉到了腰上绳子的拉力，后面的人有些力不从心了。他主动放缓游动的速度，把刀别在身上，拉动绳索上下摇晃三次，这对应着暗号上浮。后面的老伙计们如临大赦，纷纷向上游去，可是手里的铁枪猛的被人往后一抽，上游不注意间，陡然脱手。众人以为祁老大对上那怪物了，要拿铁枪御敌，排在祁老大正后面的李老三连忙要割断绳索，却发现绳子已经被祁老大主动割断了。

其余人慌乱上浮间，渐渐的感受到水流并没有扰动，这才明白过来，那女婴没有靠过来，是祁老大没有危险时竟然主动割断了绳索！他明白老伙计们已经下潜不了多久了，宁愿冒着被女婴偷袭的风险也要拼命往下游动，他是真的冒死也要找到白松墓门。

剩下的人上浮游上岸边，大快朵颐的呼吸着空气，就像是劫后余生一般，可祁老大还在水里独自探索，没有人给他打掩护！

其实岸上的现在留下的人都知道，他们都可以被放弃，只有祁老大一定要活着，没有祁老大就算找到墓门也不知道打开，遑论开棺寻宝，寻求退路了。可他们已经快游不动了，要是还在水里呆着会成为一具发肿的浮尸。

“依俺们的水性都到不了水底，索性就……”李老三心虚的说着，可还没有说完，就被刘老二硬生生的打断了。因为他把刀架在李老三的脖子上。

“俺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在岸上偷生苟活，让老大去探，可我不愿！你不顾兄弟情谊，俺偏要记在心里！你再说下去，可要小心俺翻脸不认人，刀剑无眼。”刘老二将刀尖刺进了李老三的脖颈，只要稍微用力，就会血流迸出。刘老二眼神凶恶，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还没有干，连续多日的节食，手臂已经支撑不住开始微微抖动了，李老三只要开口再说一个字，他就会毫不犹豫，结果了这位曾经的兄弟。

“二哥，三哥也只是说说而已，把刀放下，别让外人看了笑话。”徐老六捂住刘老二的手臂，掰开他发白的手指，将刀收在背后。

刘老二虽然听进去了徐老六的话，可还是面色铁青，怒目而瞪，嘴角抿得死死的，李老三喘着呼吸，不敢看他，只是盯着河面，不敢再出声。

“其实，俺刚刚在想，老大下去要是遇到那妖怪，免不得见红。”徐老六将刀入鞘，担心的说。

“咱现在就去护他！”刘老二听罢，又欲跳入水中。

“水里太深，找不着老大的，留在岸上还能搭把手。咱刚刚想说的是，怎么结果后面的跟屁虫。”徐老六小声的说，又将火把往后倾斜照耀了些黑暗，这会岸上的三人都隐约看到后面的石块旁有两个人影闪动。

“格老子的，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追！”刘老二少时可是横霸山林，劫人家财，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正要抄起砍刀，拔腿去追，却不料又是徐老六拉住了他。

“干什么？再等会人都跑没影了！”刘老二大声呵斥。

“追不上的，没剩下多少气力了，他们还有冷箭，所以才敢现身。”徐老六嘟囔着，“咱现在冲上去，那铁箭也冲着咱们来，老大还在水里，等他上来再商量，这时候不能急。”

徐老六估摸着时间，水性再好的人这会都应该上来了，盯着水面，挪不开眼睛。哗啦一声，祁老大很是吃力的游上水面，刘老二连忙下水带着他上岸。

“这水地下有门路。”祁老大顿了顿，喘过气来接着说：“一般讲来，地底下的暗河，应当暗礁密布，水底铺满碎石淤泥，可俺探到底，竟是光溜溜的石面，被特意修葺打磨过。”祁老大拄着铁枪，还喘着粗气，模样活像一只耕田归家的老牛，看来下潜这么深对他也是很大的负荷。

“俺记得有一本古书讲，南方还没有中原人迁徙的时候，那时候的在这的原住民有水龙崇拜，他们认为水龙施云布雨，法力无边，洪涝山崩都是水龙发怒的警示，风调雨顺就是水龙高兴的象征。所以原住民在旱季干涸的河谷里修建庙宇，整平道路，跪拜祈福。后来也不知怎么了，逐渐把庙宇构造的用到墓葬民俗上来了，原本的神道变成了后人祭拜先人的引祭道，庙宇变成了祭堂。想必这水底下的路，也应该有异曲同工的效果。”徐老六略作思量说。

“也就是说，水底的路才是墓道，咱们终于找到正主了。”李老三搀扶着祁老大，声音高兴地有些颤抖。

“二哥，还记得俺说的，水见红么？”徐老六努努嘴，朝身后看去。

刘老二瞬间明白了，老六是想跳入水中，故意放血装做被女婴袭击，引诱他们上前趁人之危袭杀，自个再跃出水面进行刺杀，他思虑过后说：“不妥，放血之后，体力会更加虚弱，报不了老五的仇，说不定还会引来那怪物的咬杀。”

“这法子，俺也想过，除了老二说的两点外，要是他们不来，任凭咱们自生自灭，咱也没办法。”祁老大说，原来他早就想过这个方法，听了徐老六和刘老二的只言片语，就道出了正在商讨方案的问题。

“其实，也不用现在杀他们，只要能从水底墓室逃脱，来日方长，出去后有的是机会，但现在只有祁老大能够潜到水底，能够着墓葬，咱们剩下的都不行，也出不去了。”徐老六有些哀愁的说。

“再下去探几次就知道这水底下哪里高，哪里低了，这条河道总不会是一直都平的，到时候选个好下水的地方，再进去也是不迟的。”李老三拉紧了身上的皮革，伸展四肢，准备下水再探，这次他学聪明了，没有再提只要祁老大一人下水就够了，这样的混账话。

几人都认可这个思路，只是那怪物实在是不愿碰见，招惹不得，迟疑一番后，也暂时想不出其他好方法了，也准备下水。可正当这时，那女婴再次从众人面前飞快的跃出水面，又扑通一声潜入水中，像一只在追赶猎物，已经闻到血腥味的杀人鲸，兴奋而又矫健。这是第二次见它，众人在火光的照耀下都看清了，那原本肿胀的腹部已经变得平滑而壮硕，肌肉虬扎。它排泄过了，它饿了！

刚刚鼓起勇气要下水的李老三倒吸一口凉气，瞬间腿就软了，心里直发怵，嘴皮忽上忽下的抖动，“要不，咱，咱还是服个软，跟他们使些银子，退，退出去，再找些道上的朋友，再来报，报仇。”他说起话来，结结巴巴，他知道这样说会被兄弟们看不起，可怕死是人之本能，能好好回到家乡，落叶归根，谁会愿意葬身那怪物的口腹之中呢？人只要有一条稍微可行退路，就会心存侥幸，不敢用命去拼了。

“呸！瞧你那死样子，只是遇见个吃人的东西，就怕成这样，要是没有咱们带着你出来闯，活该一辈子是个泥腿子！”刘老二满脸的鄙夷轻视，此刻他压根眼睛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兄弟，但其实他也是有点怕的，他也是第一次真正对付吃人的怪物，只是这时候就更不能表现出来。他以前可是杀人越货的麻匪，不能被吓破了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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