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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第1页）

光秀站在大路中央。太阳直射下来，八月的吉田郡山诡异般的炎热。不论是经过的路人还是光秀自己，汗水都濡透了全身，汗珠子叭嗒叭嗒的朝地上掉。为逃避太阳直晒，路人们心急浮躁穿来行去，只有光秀一人一动不动，象个木雕神佛似的撼立在大路中央。

“光秀，你在这里干什么？”阿国奔跑上去，“在看什么？”

阿国的声音，将光秀从异世界的幻想中拉了回来。他转头看向阿国，眼中的奇异的悲悯神色便消失了。

“阿国，你没事吧！安全到达，真是太好了！”

她会出什么事呢？阿国有些不解，又有一丝感动。光秀亲热地拍了拍她的头顶，这是光秀的风格，有些外国派头。可这里是日本，是人潮如流的街道耶！阿国感到不好意思，嘴唇蠕动几下，但终究也没有说出抗议的话来。虽然不明白，在光秀眼中却看得到一种真挚的感情。

“我什么事也没有，只是听说你们进城了，来看看。”

阿国发现自己轻松的回话，并没有让光秀凝重的神色缓和下来。

这，并不是刚刚打了胜仗的模样。从尾张国凯旋时也是如此，她多希望光秀能发自内心为自己所取得的胜利欢笑呀！

“阿国，有件事情要对你说……”

城门突然开启。周围的人流骚动起来，匆忙赶路的行人仿佛预料到要发生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退到路边。

器宇轩昂的毛利家武士们从城里列队出来。两列武士中间，簇拥着四匹高大的战马。为首一匹战马马背上骑的是一位中年人，中年人后面还跟了三位青年武将。光秀只认得其中之一，吉川元春在里面。

“最前面的是毛利家的元就大人，后面一位是小早川隆景，还有一位我就没见过了。”阿国在光秀耳边说道。

光秀点点头。不用说，还有一位是现任毛利家主，毛利元就的嫡子隆元。毛利元就有三个儿子，分别继承了三个姓氏的家督之位。毛利、吉川、小早川。通过不断联姻，将安芸一国和石见国部分土地牢牢控制在手中。毛利家的势力发展之快，已经引起了有意问鼎西国霸主的尼子家的注意。尼子晴久担心其坐大，急于讨伐他们看来也在情理之中。

毛利元就行到近处，落马站定在光秀面前。光秀杵在路中间的姿势没有改变，象是预料到对方的目标就是自己似的。

“毛利家的元就大人是吧。”

“明智家的光秀大人？”

在他这个年纪，称呼大人似乎嫌早了一点。可是称呼这种东西，已经无所谓了。

“听说元就大人要和尼子家打仗，您有必胜的把握吗？”

“嗯。如果光秀大人愿意加入，可以说毛利家必胜。您反正也不再为斋藤家效力了，怎么样，我们毛利家提供优厚的待遇，要不要考虑考虑？”

光秀脸上浮出了笑容。事实上，任何人都会在战前，说出己方必胜的话来。然而‘必胜’的交战双方，又没有同时胜利的道理。

“光秀从来都不认为，自己为斋藤家效力过。只是政治上的原因，和斋藤道三做过几笔交易。现在也是一样，如果元就大人用得着我，我可以帮助毛利家。作为交易的条件，我需要毛利军的最高指挥权。当然，在成功以后，也想要得到足够优渥的回报。”

好一个狂妄无比的家伙，一匹孤傲难驯的野马！不加入毛利一族，却要得到毛利军的最高指挥权。不派遣一兵一卒参战，却要瓜分战后所得的利益。毛利元就神情古怪的瞪着他，突然大笑起来。

数十年后，在天下二分的关原大战开战之前，也有一个叫天海的人出现在德川家康面前，提出同样的要求。纵观战国历史，我们再也找不到第三个人犹如光秀和天海般狂妄的人了。

“光秀大人的提议非常有趣，我决定接受了。毛利元就的旗本部队，从今天起就交给您来指挥了。”

阿国也是吃了一惊。才几天不见，光秀象变了个人似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在途中改变心意的呢？

“在此之前，我想请问元就大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国转过头，随着光秀手指的方向望去。在她过来的时候，就见到光秀一直盯着那个方向。在那里，外城门的侧面，一个神色凄惨的小女孩坐在地上。那女孩大约十二、三岁上下，身上穿的是喜庆装的鲜艳和服。这样打扮的小女孩哭丧着一张小脸，看起来情形十分诡异。

“是人柱。”毛利元就身后的小早川隆景，上前一步答道。

在新筑或者修缮城墙的时候，为向神明求祈城墙不会倒塌，要将活人埋在城墙下面以作祭祀。这种将活人当作祭品的行为不仅仅在日本，整个东方都很盛行。

一股血气涌上了光秀的脸膛。

“毛利家的各位大人，请问你们保卫城堡的力量是什么？是石垣？人柱？还是守护城池的活人呢？”

“是石垣吧。”毛利隆元想也不想，冒失地答道。

毛利元就转过身去，狠狠瞪了他这个憨直的儿子一眼。毛利隆元吓得缩了缩脖子，口中却还在嘀咕：“没有石垣，哪来的城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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