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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篇 蔷薇雪十三（第1页）

外篇　　　蔷薇雪（十三）

到了八月里，天气十分温暖，这一天的午后，英夫暂时有了一点空闲，坐在那里望着水池中的惊鹿，注满了水，忽然倾倒，下端击打在卵石上，发出“笃”的一声清亮响声，水池虽然小，然而流水清澈，这一个小小的角落，非常宁静优美。

橘屋占地并不是很广大，然而却是典型的日式庭院，在有限的面积之内布置出许多风雅，英夫以为，橘屋的布置是有一点京都的风味，都是很古雅，很幽静的，仿佛一直生活在过去的时代，自己以往并没有去过京都，如今却常在京都的氛围里面了。

从前的英夫，也曾经有过计划未来去京都游玩，然而他对京都，其实并不是特别感兴趣，英夫分析自己的思想性格，是比较“现代”的，喜欢的是大阪、东京这样的热闹地方，更加“商业化”一些，而且也更为时髦，外面的东西传入日本，最先到达的就是这些地方，日子总是会很新鲜，虽然也要烦恼口袋中没有钱，不过有一些东西毕竟是不需要花钱的，比如说商店橱窗的展示，或者映画馆门前的海报，英夫以为，那就是现代的气息啊，那就是新潮流的气象。

不过现在一直到漫长遥远的未来，他却要沉浸于橘屋的古典情怀之中，想一想也有些讽刺，另外，经过这一段时间，到现在英夫渐渐也觉得，这些古老的东西还是很可以品味的，有的时候，兴趣也是可以培养的。

英夫正对着水池在想着，忽然有人轻轻拍了一拍他的肩膀，招呼了一声“あなた”，英夫转头一看，是橘绫。

英夫微微地笑了一笑：“绫君，马上要出去么？”

手里拿了一只手包，仿佛是要出门的样子。

橘绫笑着说：“马上要陪母亲出去一下，拜访铃木屋。”

铃木屋是一家贩卖沐浴用品的店铺，有一家小小的工坊，向来与橘屋合作，橘屋用的香皂啦，按摩精油啦，都是在那里制作，用橘屋自己的配方。

橘绫这时又说：“英夫，我要回房间取一件东西，你陪我一起去好吗？”

英夫一听，便知道她是要抓紧时间与自己做爱，虽然一想到那件事便感到为难，然而英夫却也只得顺从橘绫，就好像信介说过的，“阿绫还年轻，要多多包容”，于是英夫便硬着头皮站起来，与橘绫一起向后面走去，木屐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清晰的响声。

英夫一边走一边想着，就是这样啊，当妻子比丈夫的年纪大，便要尊重年长的妻子，服从妻子的指令，而当是一个小妻子的时候，丈夫就要包容体谅妻子，似乎所有的理论，都是为橘家的女人服务的。

穿过橘屋前面的公共庭院，不多时便来到后方的私人区域，虽然是家庭与旅馆合一的模式，不过橘家还是注意努力把生活与工作区隔开来，有竹条篱笆相间隔的，上面缀着木槿花，每到夏季，一片粉红色，房屋的后面是一个小小的花园，有樱花，也有蔷薇。

八月的时候，樱花花期早已过去，蔷薇则是从四月一直到现在，次第开放，橘家种了许多株蔷薇，因为花期长，一年有半年的时间都可以看到花，攀爬在房屋上，让原本朴素的木屋有了一种浪漫，英夫以为，倘若把那些艳粉乳白的花朵想象成玫瑰，这传统的和式房屋便带了一点西洋风味。

英夫对于蔷薇花是很熟悉的，在陆军医院的时候，庭院里有几株蔷薇，有一棵就长在窗前，沿着窗户攀爬，英夫在医院里，白昼的时候梦魇退去，便坐在窗前看着这纯洁无瑕的蔷薇花，尘俗的一切便仿佛离自己远去了，就连那夜间射入自己身体里的精液，也似乎稍稍退去了那种污秽感，自己从身体到精神，仿佛都因为这蔷薇而净化了一样，然而英夫马上便想到，为什么是自己需要净化？难道该清洁的不是橘绫吗？

因为在那种状态下，与蔷薇结成了这样一种感情，来到小樽之后，发现橘屋居然有许多蔷薇，英夫不由得便有一种亲切感，仿佛回到了旧日的时光，此时回到小小的庭院之中，英夫看着那绽放的蔷薇花朵，忽然间便想到，果然是往昔时日的延续，自己在橘屋，就好像在陆军医院一样，一直要遭受橘绫的强迫，蔷薇便是这样默默无言地看着，当风暴过去之后，给自己带来平静的慰藉，蔷薇便是自己的植物界朋友，和日记一样，都是很能够给自己寄托感情的。

英夫望着蔷薇藤，一时间颇有感慨，这个时候，橘绫将手包放在一边，拉着英夫便来到蔷薇花架下，按着他躺在了草地上，于是英夫明白了，这一次橘绫竟然是要在蔷薇花丛中逼迫自己做这种事！

英夫慌乱地推拒着：“不要，绫君，我们到房间里去好不好？不要在这里，给人看到了，实在很羞耻的啊！”

想一想真是可悲，自己如今对橘绫的期待已经变成为，只要她肯只是在房间里与自己交媾，不要把这件事搬到外面来，自己就感觉可以接受，自己的底线啊，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地退让，最终将会成为一个卑微可怜的人。

橘绫笑着解开他的衣服，安慰道：“不要担心，两位大人都在前面忙碌，祖母祖父很少到这边来，不会有人看到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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