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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进小院儿门,肖自在就看见房东在空地上喂她心爱的猫猫狗狗。
时间是下午3点,不算强烈的阳光穿过枝干与树叶的间隙,透过夏季清爽干燥的空气,在地上投下了点点光斑。猫狗围在食盆边大朵快颐,顺滑的皮毛上有微弱的亮光在流动,显然被照顾的很好。老太太有些松垮的脸上堆满了愉快的笑,她半弓着腰看着自己的小动物们,把抢食的两方拎着脖子拉开,又点点它们的头。
若是从这门口取景,应当是一幅很温暖的画面。
肖自在轻车熟路地绕过了堵在楼下的毛孩子们,和房东打了个招呼,却没有立刻上楼。
并不是因为他住在一楼这种便利的楼层。
他只是被一只爪子勾住了裤脚。
从他30多年的经验来看,自己并不是会受动物欢迎的那种人。今天这情况倒是蛮稀奇了。于是他干脆停下来和老太太聊了两句,大意就是说自己前几天有工作临时出差,再然后就是问问最近天气怎么样吃了没之类的,说话间他低头看着脚下的捣蛋鬼:
扒着他裤脚玩的是只黄白相间的小猫。之前他来来回回大半年,这里的特别“居民”也大都混了个眼熟,这只却从来没有见过。
应该是他“出差”这段时间被房东捡来的吧,肖自在想到。他蹲下仔细看了看,小猫的眼睛比身上的橘色浅一号,很认真地追着他晃动的裤脚转动,小小的头颅上挂着比其他猫大一个号的眼睛,显得很独特可爱。看来好奇心也挺强的就是了,他抽回差点被抓的手指想。不像其他的猫和狗,习惯了他的存在后不会立刻逃开,但也不会和他亲近。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步它前辈——刚才和别人抢盆子,现在正埋头海吃的橘猫的后尘。
虽然现在它看着身型苗条,小小巧巧的,但橘猫的成长速度他也是亲眼见证了的……
这只橘猫被老太太养起来绝育之后,不到5个月就跟吹气球一样飞速膨胀,在地上瘫起来还和别的猫形成了条状与球状的显著差距……只能感叹,果真是十橘九胖。
聊完天的他躲开猫的骚扰,抬脚就拎着行李慢悠悠上了楼,像任何一个出差回家的普通中年男人一样。
恩,十分普通的出差回家。
尽管这位“普通”的中年人才干了完全与出差无法联系起来的事——
三个小时之前,他刚徒手结束了几个人的性命。最后一个人伤口喷出的红色液体甚至还溅了他小半个身子,连眼镜也沾上不少。
而他当时只是放开手让尸体跌倒在地,再用干净的那只手推了把眼镜,就近到卫生间去洗了洗。水从脸颊流下,冰凉的触感似乎让他镇静了下来。而自己擦脸时压不住的嘴角,却让镜子里的双眼更加明显,残留的些许红色十分有存在感——那是无法压抑的本能,长久以来的“饥饿”终于被暂时填满的强烈的兴奋。
他抑制不住笑容,再次确认了一件事:自己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变态。
等滚烫的情绪开始平复,他才拿起新换的手机,轻松地从名字少得可怜的通讯录里翻出要找的号码,按了拨号键朝外走去。
他在电话里和老窦打了个简单的口头报告,让上司派人来收拾,说完便挂了电话。
离开了现场,肖自在披上外套又找了间酒店,冲掉身上的血腥味,再换了身衣服,这才打的回到最近他在b市的住处。
其实像一般的短期任务,他都是和别人一样选个旅店住着,方便办事行动,但这次任务需要多花点时间“准备”,老窦也说之后也没啥长期出差的事要干。他便动了休假的心思。
他曾经来过b市好几次,很中意这城市不快不慢的节奏和氛围:b市环境一直是出了名的好,最近天气也很宜人。思来想去,他索性就租了个房子慢慢磨,也是打算当做长期的住处。
说起住处,其实也是缘分,这栋房子虽然有点年头,但小院子环境还挺好:离市中心不远,却难得的十分清静。眼看着都住了快2个月了,要不是临时工的工作总需要到处走动,他有时都在考虑给自己也买个房子了。现在回想起来,他当时只是心血来潮做了回好事,谁知帮助的老人太能聊天,问出他在找地方,二话不说就把自己闲置的空房租给了他,还说自己有很多空房没租出去让他不要有心理压力……
总之看过环境后他也觉得没什么问题,便乐意的接受了,于是一直住到现在。
走着走着他还想起来了自己阳台上的植物,似乎很多天没有浇水了……他有点担心那两盆花。
想着是丢掉还是再买盆新的,一路踏上楼梯,突然就在一瞬间感觉出了什么东西。
楼上有人——神经紧绷了大半天,他还处于十分敏锐的状态。
他放轻脚步继续往上走。这楼也住着别人,街坊邻居总是要出门的,况且……
快到三四楼之间的楼梯转角处时,上方出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对着他家的门一动不动。果然是住在楼上的那位,肖自在疑惑了一下,她这是怎么搞的……
两步走到了转角,这个比他早搬来半年的小姑娘才终于发现楼道里还有别人的存在。她有些惊慌地转过头,见到来人是他又不自主地笑起来,低头盯着他的脸,叫了声“肖哥,你回来啦。”
肖自在停在了楼梯口,望向上方的少女。阳光在她的头发边缘撒上一层层浅金的光泽,浅琥珀的瞳色也因为透光量大,显得更加接近金色,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直直看着他,让肖自在想起方才蹲在食盆面前的猫,眼神无辜却又目标明确,不管不顾,只根据自己的意愿来行动。
他也是头一次在自己成了猎物时,还被这不含任何恶意,甚至完全相反的目光带来了新鲜感。
他又低了低头,答到
“恩。”
……而人可比猫难躲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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