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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万人送别（第1页）

大秦的法场都设在闹市区，有利于官员民众观刑。城中的百姓都能看到，犯罪之人被正法的那一刻，官服要的就是这样，让国人的心灵受到冲击。让他们每当想违法犯罪之时，便需首先想到随着而来的后果。

秦自商君变法以来，已经真正的脱胎换骨了。百姓遵纪守法，将士浴血杀敌。秦国百姓以田地产粮换取爵位，战士以杀敌斩首换取爵位。为得爵位，光宗耀祖，他们人人奋勇，个个争先。

在秦国，国人可以靠着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人称秦为虎狼，其实是在畏惧秦军的凶残。秦军每次出战，必将敌人的人头砍下，拿回军中立功请赏。秦国多了些爵位，敌方多了些残缺不全的尸体。六国的士兵往往是未战先怯，不敢与秦国正面对敌。

这便是大秦锐士给人的直观感觉，嗜血、残忍、所向无敌。如此秦人，如此秦军，即便是放在整个历史之上，也是不可战胜的。

处决李斯、赵高的法场设置在咸阳宫南门之外，一是为了民众观刑，二是为了让皇帝坐在城门之上，便于观察。这也是秦政特意要求的，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本不想前来。但大秦自古以来，便有官员、民众观刑的惯例，秦政也不好废除。

听闻李斯、赵高即将被处刑。咸阳城中的百姓都纷纷前来围观，有为这位丞相送行的，有来谩骂的，更有想扔臭鸡蛋的，更多的还是想看热闹的旁观者。不管到什么时候，华夏之人，爱看热闹的性格是无法改变的。

大秦也是午时三刻处斩，随着时间的到来，李斯和赵高也即将被验明正身，押到法场。城楼之上的秦政看着他们二人，心中有种别样的感觉。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样一种情绪。他并未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二人。

此次的监斩官是蒙毅，秦政思索了良久，发现只有他最合适，廷尉主管法令颁布以及审罪断案。待始皇帝和众位官员坐定之后，蒙毅大声说道：“午时已到，将人犯验明正身。”

随着蒙毅的话音落下，两名人犯在两队甲士的押送之下，来到法场之上。赵高坐在囚车之上，用审视的眼光看着周围的人，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愿意听他说什么。众人将目光集中在他所穿的衣服。

黑色的常服，是秦政命人从赵高的府上取来的，并特意让人他梳洗打扮。在秦政的眼中，犯人一样需要得到应有的尊重，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上路，这是秦政为始皇帝给赵高最后的恩典。这一刀下去，他们便再无牵挂了。

李斯也穿着崭新的衣服，梳洗的干干净净。但与赵高不同的是，李斯乘坐的是一辆轺车，坐在轺车之上的李斯，颇有些游学士子的风范。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他梦开始的地方。

“恭送丞相。”

“恭送丞相。”

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足见李斯在众人心中的地位。老秦人知恩图报，绝不让有功之士心寒。也决不让天下人齿冷。

李斯冲着众人大声的喊道：“李斯愧对大秦，愧对诸位的厚待。若有来生，李斯还做秦人。诸位送别之情，李斯来世再报。”说着，边向众百姓行礼，又向着城楼之上的秦政深深一躬，感谢始皇帝让自己体面的走完这生命中的最后一课。

“恭送丞相。”

老秦人依旧在不停的呼喊着，声音如滚滚雷声般，炸响在整个秦川大地，感染着每一个老秦人。如同还小一般的人群，熙熙攘攘朝着法场涌去，都想见这位丞相的最后一面。

老秦人是大度的，是明辨是非的。李斯听着这震耳欲聋的喊叫声，心中无比的自豪。是啊，若是没有大秦，没有老秦人，自己也只能困在家乡，庸庸碌碌的过完整个人生。

“传令场外，有活祭李斯者入场。”蒙毅大声的说道。

老秦民众听到此处，不停的向前涌来，希望自己能敬李斯这最后一碗酒。蒙毅眼见情况一时失控，便让人稳定法场，让祭奠之人依次入场。

“李斯之子，三川郡守李由，请求入场祭奠。”在法场之外，一人高声喊道。

众人纷纷为李由让路，毕竟是丞相之子，就算老秦人再狂热也要顾及骨肉亲情。刚才拥挤的众人瞬间便整齐划一，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父子二人的告别。

围观的众人之中还有许多六国人士，他们国亡族灭，对李斯和始皇帝有着无尽的怨恨。他们奈何不了始皇帝，听闻李斯被处斩，自然要来看看热闹。看着李斯被处斩，也算是为母国报仇雪恨了。

当他们看到大秦的民众争相上前祭奠李斯，也异常的感动。或许看到眼前的一切，他们才会相信，秦人却是最天底下最厉害的，大秦的统一，并非偶然。

“三川郡守李由，入场祭奠。”

“父亲.父亲。”李斯跪在李斯的面前，说道。

“由儿，你不在三川郡，来咸阳作甚？未经召见擅离职守，按秦法论罪。”李斯看着面前的理由，严厉的呵斥道。

“父亲，是陛下召见，命孩儿前来祭奠父亲。”理由向李斯解释道。

李斯看着城楼之上的秦政，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他不比赵高，没看出始皇帝的变化，对始皇帝的承诺还有些质疑，直到李由出现他的面前，李斯知道，李由算是躲过这一劫，李家一脉，得以保全了。

“哈哈哈，满城百姓前来送别，李氏一脉得以保全。大秦帝国从此无恙，陛下将山万年不朽。哈哈哈。李斯知足了。李斯知足了。”李斯开心仰天长啸，能自死前见李由一面，他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看着同样处境之下，却身受万民拥戴的赵高，此时渐渐陷入迷茫，原来得到众人的尊重不是拥有无上的权利，而是立下不朽的功绩。他苦笑一声，心中暗道：“赵高啊赵高，你竟错的如此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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