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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双眼紧紧注视着眼前这道清瘦的身影,任由着泪无声无息的滑落,多少个日夜,多少个睡梦,我都在默默地想念这眼前这个人,想他的细心守护,想他的亲身教导,想他的童年陪伴。
鬼爹,多少次在我的脑海里出现的两个字,多少次念在嘴里却不敢出声的两个字,多少次午夜梦回都在念叨的两个字。如今,这个人,就站在面前,多想扑进他的怀里,多想再感受一下儿时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怀抱。
可是,这该死的铁栅,阻拦住我的一切动作,切断我一切行为,就只能紧紧抓着铁栅,死死地盯着这一点也未变过的俊颜,任由着泪模糊双眼,任由着无声咽哽咽在喉头,只是这样看着,看着就可以了。
“别哭,傻丫头,别哭!”鬼爹的轻声安慰亦如从前,他的大掌轻拍我的手背也亦如从前。
一切都没有变,一切恍若昨天,他还是他,那个少年老成,那个郁闷少年。印象中的他没有变,而我却变得太多太多。
“鬼爹,鬼爹……”我哭得荡气回肠,哭得头晕目眩,像是要将多年的委屈,多年的苦难都在这一时之间倾倒出来。鬼爹,这个儿时的良师亦友,这个从孩童陪伴我长大的亲人,还以为再也不能相见,却在这时出现在我的面前。
委屈、酸楚、软弱一股脑儿地涌上来,化作点点泪水涌出来。鬼爹,这个能让我哭泣,能让我软弱的人。多少年了,没有亲人在旁的我,独立支撑着,坚强而努力地活着,如今看到亲人,怎叫我不哭泣。
太多的话想要说,太多的事想要倾诉,可是,到了嘴边,统统地说不出口。一时之前,竟只是看着他默默地落泪。
“好了,别哭了,瞧瞧,都把小脸哭花了,我的蕾儿就是爱哭鼻子,这个坏毛病怎么还没改呀!”鬼爹说着,伸出食指在我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
“噗嗤……”我笑了,胡乱地擦了擦脸,不能叫鬼爹笑话了去。
“对嘛,这就好了,你瞧我的蕾儿都长大了,都成了大姑娘了!”鬼爹极力地转移我的注意力。
“是呀,我长大了,鬼爹却一直长不大呢,还是个少年模样!”我也笑了,看了看鬼爹现在的样子,可不能再叫‘鬼爹’了。
“瞎说,我再不变化,那也是你鬼爹,难不成丫头你还敢不认了不成?!”鬼爹装作严肃的地瞪眼。
我呵呵地笑了,“自然不会,您永远是我的‘鬼爹’!”
“嗯,这才乖嘛!”鬼爹拍拍我的手,笑得一脸灿烂。
“对了,鬼爹您怎么来了,这些年您都在鬼城里吗,还有阿爷呢,他现在如何了?”我一连串问题,问得鬼爹皱起他那好看的眉。
“这么多问题,让鬼爹回答你哪个先呀?”他似嗔似怨地看着我。
我顿觉好笑,原来鬼爹还是老样子,还是跟少年一样的脾性。“那你慢慢回答,一个个来。”我说。
“不行,可没这么多时间给我们唠嗑呢!”鬼爹摇头,正色地说:“这次来,我是听说你被关进大牢特意买通了狱卒好容易才进来的,你啊,说你什么好呢,竟然以生人之躯硬闯阴界,你当这里是好玩的啊?!”
“原来鬼爹都知道了!”我低下了头,“我也不想的,可是,我家男人被抓了,我必须了救他……”
“罢了……”鬼爹打断我的话,显然他对我的经历也有所了解,也不知道外面将我们的事传得如何了。“丫头,你且放心地在这里待上几天,鬼爹会想办法救你的。”
“鬼爹,不用了,我不想连累您,”我摇头,拒绝他的好意,“您在地府过得应该也不好吧,钱够用吗,每年鬼节我都有烧钱给您和阿爷的,还有阿爷他到底怎么样了,您倒是跟我说说呀。”
“行了行了,你阿爷他你不用担心的,他还是老样子,在地狱里受刑以抵他生前为你偷天改命的罪孽,至于我,只是最初几年受罚,后来也因生前积的阴德而抵消了。钱自然是够用,你给我们烧得怕是几百年都够用了。倒是你,做事这么莽撞,要不是我听说有生人闯地府,还杀了龙魂,毁了鬼谷,将整个鬼城闹得沸沸扬扬,一时之下好奇打探了一下,竟然现是你和骆鸿煊那小子。还听说你们被关了起来,便想法进来探望了。”鬼爹将好前因后果都讲来。
“鬼爹,您是说你知道鸿煊他关在哪里?”我其它都没听,就听后半句了。
“嗯,听说就被关在第五殿阎君的叫唤大地狱。”
“好,好,知道在哪里就好!”我喃喃地说。
“怎么,你还要折腾吗,都把自己折腾牢里了,丫头,你就给我安生点,好好等着鬼爹想办法来救你出来。”
“呵呵,鬼爹,不用您救我,我不想连累您,我自己会想办法出去的。倒是我有件事想要拜托鬼爹您……”
“傻丫头,跟鬼爹还客气什么,什么事尽管说,只要鬼爹能办到的!”
“好,那麻烦鬼爹替我送个信好吗?”
“什么信,送去哪里?你在阴界还有朋友吗?”鬼爹好奇地问,看我的眼神也变得审视起来。
我点头,应道:“嗯,是有几个朋友,请鬼爹帮我送信到‘吃不饱’包子铺,一个叫老赖的老板,就说请他想办法来我这里一趟,我有事相商。”
“老赖啊,鬼爹倒是听说过这只老鬼,听说他可是只好几百年的老鬼了,你怎么会认识这样的老鬼,他可是在鬼城很有名呢,十里八街的都很吃得开,为人也侠义,很受阴鬼们爱戴呢!”
“呃,只是别人介绍的,就麻烦鬼爹您跑一趟了!”对于鬼爹的问题我只好敷衍过去。
“行,没问题,交给我了,”鬼爹点头应下,“对了,这些钱你留着,让狱卒给你送些好吃的。”
“鬼爹,不用了!”我推拒,却还是被鬼爹塞了一把冥币进来。
鬼爹走了,正如他来时走得无声无息,我知道他一定会再来,也会带着老赖来,我安心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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