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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第1页）

他自然是记得自己这个庶女的，唯一养在孙氏边上的庶出。相较于注定要嫁出去的女儿，林卓群更看重能继承自己家业的儿子。孙氏与他则恰恰相反，与儿子感情淡淡，却十分在意自己的亲生女儿林冉华，吃穿住行教养学识孙氏皆花费了大量心血，最终浇灌出一个林冉华。林父爱屋及乌，对自己端庄大方的嫡女称得上喜爱。

至于林淡秾则正处于爹不疼、&ldo;娘&rdo;不爱的尴尬境遇，孙氏对她尚有几分&ldo;面子情&rdo;，毕竟内宅相见要称一声&ldo;母亲&rdo;。但那个要被她称作&ldo;父亲&rdo;的人几乎不问内宅事，一年也不过能见几次，此刻林父与林淡秾打了个照面，也只是如往常一般嘱咐一句：&ldo;淡秾你也好好和你姐姐、母亲学着些。&rdo;

林淡秾低头应下，心想，他竟然没有记错名字……是了，这句话一年总要说个许多次，他又怎么会记错。

林父目光又落到孙氏身上，道：&ldo;一会儿跟着你们母亲，不要乱跑。&rdo;这是对冉华与淡秾说的。语毕，他顿了片刻，与孙氏说：&ldo;我很快乐。&rdo;

他伸手去撸孙氏额前的鬓发，见孙氏没有躲开，一顺而下，摸到发尾露出个笑来……

孙氏似有几分心事，连林父的离开都没注意。半晌她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林冉华，见她欢喜神情又默然无声。

清明雨一阵一阵落，等最后叩拜礼毕，雨还是不见大也不见下。下人们忙着收拾东西，主人们则走到一起。林老夫人还红肿着一双眼睛，对孙氏道：&ldo;下雨了……明、明娘。&rdo;她叫了一声，就说不出什么了。

&ldo;下雨了，&rdo;孙氏低头看她，平静地说道：&ldo;母亲不妨直接去庄子里坐一坐。&rdo;

林老夫人忙不迭点头，连声说：&ldo;好好好&rdo;。

于是又起轿，行了约莫三刻钟，到了孙氏在郊外的一个庄子。管家立在外面，恭敬迎过孙氏，便去给初次到来的老夫人等人介绍起来。

这原是孙氏的一处陪嫁来的温泉庄子，京畿附近有几处有产温泉，这里正是其中之一。温泉水量不大，故而周围一圈庄子也不多，有些偏远但却是个极为幽静的地方。

孙氏未出嫁时喜欢泡温泉，但出嫁之后就基本没来过。得了孙氏那边的允许，管家就将这温泉庄外延用来种菜，虽摆设没动，但原本种的花草全换成了蔬菜，藤上爬的也变成丝瓜、黄瓜之类。

林老夫人见了觉亲切，道：&ldo;我已经许久没见过这些了，年轻时我也是种地的一把好手。我瞧你这温泉温应当不高，否则也种不了菜。&rdo;

管家忙道：&ldo;正是，老夫人好眼力。&rdo;

他正好夸到了点上，林老夫人闻言哈哈大笑，一时竟也未注意孙氏一瞬异于平常的神色。那是诧异和无奈，但更多的是恍如隔世的叹息。

这庄子承载着她许多年轻时的回忆，虽然想要丢弃，但真正站在这&ldo;物是人非&rdo;的时候才发现还是不能平静无波。但那前尘往事和种种思虑终究在一闭眼、一睁眼间，被孙氏压在心底。

总归是回不去了，没了也好，没了也好。

她一反常态，去问道：&ldo;这里种的是什么?&rdo;管家见主人没有不高兴，连忙一一作答。

……

林冉华听着对答，道：&ldo;这倒也很有趣呢，我竟不知这些东西都是这样长出来的。&rdo;她想了想又道：&ldo;与种花不同。&rdo;

林淡秾抿唇笑道：&ldo;自然与种花不同。&rdo;

林冉华又看了几眼瞧了个新奇，也渐渐失了兴趣，赏菜终究没有赏花好看。

一行人过了外延到了里面，才见着了这庄子的巧思。外延到里面，留了大片白，只为了那不远处连绵的竹舍。

是山石、温泉、冷竹，忙里偷闲、也不可失了意趣。

管家走在最前面领路，边走边解释道：&ldo;夫人前几年虽说让我们随意弄这庄子，但我们也不敢放肆。前面改了种菜创了些收成，但这庄子里面的沁竹居我们却没有敢动，&rdo;他先走一步，推开正中一扇竹门，是间书房，一行人走进去，孙氏多看几眼慢一步，管家等她进来，才讨功道：&ldo;尤其是这书房，我们每日勤扫，不敢有半分懈怠。陈设摆列也没有动过，夫人若是不信，可以瞧一瞧。&rdo;

孙氏被叫到名字，一怔，下意识地去看林父，却见他立在一边正抬头看墙壁上挂的一幅画，等孙氏看清画上是什么，顿时脸一抽。林父端详片刻后，取下那幅画走到孙氏近前，看画又看人，终道：&ldo;惭愧，为父这么多年来，竟然未给夫人画过一幅小像。&rdo;

林冉华上前一步也去看，轻轻&ldo;呀&rdo;了一声。画上面的孙氏是她从没见过的样子：梳着少女的发髻，捧着一朵山茶花，笑得烂漫天真。

&ldo;娘年轻的时候可真美呀。&rdo;她似是有些疑惑：&ldo;不过我怎么不记得娘喜欢茶花呢?&rdo;

孙氏面色不动，手脚却有些发冷。林淡秾站在她背后，几乎能看到对方竖起来的汗毛，然后她听到孙氏说：&ldo;……年轻时候喜欢，后来就不喜欢了。&rdo;

林父倒想得不多，他细细去看画像，片刻后叹道：&ldo;这画工倒是不错，不过怎么也没有落款。&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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