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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第1页）

听到这句咬字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的瞬间，史南星和祁凯同时一怔，片刻后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

沙蓬挂着和气笑容的，略显阴柔的面孔映入眼中，对方蹲在近处的一张长凳上，柔顺的发丝在夜色中被海风吹起，分明是很赏心悦目的画面，史南星却仿佛见到了鬼一般，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ldo;史先生想念我吗？我可是很想念你哦。&rdo;沙蓬笑眯眯的视线从史南星身上转开，落在祁凯身上，眉头意外地一挑，&ldo;没想到祁先生也在，不过正好，大家可以一起叙叙旧了。&rdo;

病房里叮铃哐啷乱作一团，祁老爷子瞪大自己血红的眼睛：&ldo;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rdo;

&ldo;祁……祁凯失踪了，和史南星一起。&rdo;来汇报的年轻人强忍惶恐又重复了一遍，&ldo;房间和整个游轮都搜查过了，没有找到他们，据目击者说当晚有一艘类似帆船的小船靠近过游轮，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我们在史南星的房间里，找到了这个……&rdo;

对方战战兢兢地拿出一个长盒子来，打开。

祁老爷子一见之下，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张着嘴赫赫出声，却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

长盒黑色的绒布里，赫然陈列着一株风干的罂粟花！

清晨，肖奶奶念完两卷经，偷吃了一颗藏在供桌下的林惊蛰偷偷给她的巧克力，然后将包装的锡箔纸捏成黄豆大小，埋进香灰里。

然后她吃罢早饭，换了身衣服，挑了条孙儿前些年亲手做的佛珠，仔仔细细地盘在手腕上。

于姝鸳下来时看到她笔直地站在院子里，一边换鞋一边问：&ldo;妈，你在干嘛？&rdo;

&ldo;没事儿，就透透气。&rdo;肖奶奶道，&ldo;快去上班吧。&rdo;

目送儿子和儿媳的座驾离开，小道尽头，一辆黑车随后驶了进来。

开车的司机匆匆打开门下来，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抹了把眼睛道：&ldo;祁老病危，请您……请您……&rdo;

肖奶奶长叹一声，正了正衣摆：&ldo;走吧。&rdo;

住院部顶层已经乱成一团，医生护士齐齐涌向一处病房，病房内已然人满为患，肖奶奶刚进去，便见到了好些眼熟的老人，祁老爷子几乎请来了所有可以请到的老朋友。

监护仪发出警戒的嗡鸣，病床上的老人像一把干枯的柴禾，他费力呼吸着，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目光中充斥着绝望的光彩。

余光和肖奶奶对上，老人浑身一震，他按住了医生飞快动作的双手，坚定而轻微地摇了摇头。

&ldo;可是‐‐&rdo;医生仍坚持想要救治。

&ldo;没用了，走吧。&rdo;祁老爷子却只是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医护人员们半晌后流水般撤走，被扶靠着床头半坐的祁老爷子茫然地地淌了一会儿眼泪，突然转头，疲倦地望着上前的肖奶奶：&ldo;顺其自然……顺其自然……你说的不错啊……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是我害了他……&rdo;

肖奶奶眼神悲悯：&ldo;你啊……&rdo;

祁老爷子轻轻笑了起来，眼含祈求地看着她：&ldo;你说，他还有可能……还有可能……&rdo;

肖奶奶不说话。

祁老爷子半晌后终于是把那句艰难的问话说出来了：&ldo;……还有可能，活着回来吗？&rdo;

两人长久对视，干瘦的老人浑浊的双眼内，除了流淌而出的泪水，还有竭力燃烧的灵魂。

肖奶奶终究不忍，抬手拍了拍旧友的肩：&ldo;只要他潜心悔过，未尝没有一线生机。&rdo;

祁老爷子盯着她的神情确认了一会儿，半晌后断断续续的泪水如同开闸的龙头那样滑落下来：&ldo;谢谢。&rdo;

&ldo;扶我躺下吧，我要歇会儿。&rdo;他道。

周围的几个老人们都上前帮手，和肖奶奶一起将他的床降了下来。

祁老爷子平躺着，握住身边不知哪个老朋友的手，闭着眼睛疲惫地喃喃自语：&ldo;我这一辈子，求了你们不少事儿，这可能是最后一件了……&rdo;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因为得到肖奶奶的那声保证，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祁老爷子病逝的消息成为了盛夏前的最后一记晚钟。

但为他真切悲伤的只是少数，沈眷莺说起时，最多不过嗟叹两声而已。

&ldo;我才知道，祁凯那小子太不像话了，以前走私还不算，居然跟史南星还合伙掺和那种生意。也是作孽，老爷子给史南星安排出境，偷偷把祁凯也塞在了那艘船上，谁也不知道他在，一点防备也没有，直接叫他一起被那群混账东西带走了。&rdo;

&ldo;史家老太太得到消息的当天也进了医院，他们家现在也是一团乱，史南星爹妈跟疯了似的，把西南所有的人都调动起来了，说要打击边境贩毒……马后炮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rdo;

林惊蛰听到这也皱起眉头，黄赌毒这种东西，上辈子他哪怕最荒唐的时候都不敢去接触，因此格外无法理解原本生活优渥的富家子弟们跳进火坑的举动。

他杯弓蛇影地紧张起来，抓着一旁沉默的沈甜甜告诫：&ldo;千万不能跟他们学，听见没有？&rdo;

沈甜甜愣了一下，赶忙钻进他怀里，林惊蛰想想自己确实说的过了，生怕吓到妹妹，又安抚地拍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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