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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第1页）

&ldo;主子，良妃娘娘怕是不行了！&rdo;几个太医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般说道。康熙闻言禁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八阿哥早就扑到床边哭了起来。良妃忽然睁开了眼睛，&ldo;胤，胤禩……&rdo;虚弱的抬起手想摸一下自己这个放不下心的儿子，终因力弱未能如愿，头一歪就……

八阿哥顿时就嚎哭起来，康熙闭了闭眼，转头看见我呆愣愣的样子，就低哑地说道：&ldo;凝嫣，你留下给良妃，给良妃……&rdo;说了两遍，终究没有说出给良妃怎样来。我却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让我给良妃擦身换衣。赶紧躬身说：&ldo;是，奴婢尊旨。&rdo;康熙最后看了一眼良妃的遗体，咬着唇大步迈了出去。他一走，李德全自然也跟着走了，那些太医就更不可能留在这里。诺大的房间就只剩八阿哥、我和良妃那些宫人了。看来良妃生前一定待下人很好，不然这些人不会哭的这样真挚。八阿哥就更甭说了，趴在塌前哭的死去活来的。

我皱了皱眉说：&ldo;八爷，您还是先别哭了，娘娘已经仙逝，总得让她干干净净的走啊。&rdo;言下之意是您再不起来，呆会儿您额娘身子僵了可就没法子换衣服了！他不理不睬的继续哭，只是声音小了许多。叹了口气，我招呼两个还没哭晕的小太监把他搀到了外间。同着几个宫女嬷嬷紧着给良妃擦身换衣。

老实说，这个差事多我来说可真是太难了。我几时给死人换过衣裳啊？！一来这是皇命难违，二来，我今天才发现，这良妃的身上竟带有一股异香！且死去之后脸色依然和生前一样，身子也软绵绵的。若不是眼见她是真的咽气了，我还以为她是睡着了呢！换衣服的时候，想到她平素的为人，还有死前那不甘的叫声，再联想到八阿哥的结局，心里一酸，眼泪就下来了。匆匆地擦了一把，帮衬着嬷嬷给她换好衣服，又看着那些嬷嬷熟练地给她梳理头发。这回我可帮不上忙了，只能在一旁看着。好一阵忙乱完毕，死去的良妃又栩栩如生的躺在塌上了！双手交握在胸前，神态很是安祥。舒了口气，这不是我第一此接触到的死人。毕竟以前做的是刑警，这样的场面倒是见过的。走到外间，我弯腰说道：&ldo;八爷，娘娘的遗体已经换好装了，奴婢要回乾清宫复旨去了。您，您节哀顺变吧。&rdo;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一言不发的站起来走到里间，我们这些宫女和嬷嬷就都被他哄的退了出去。一阵压抑的哭声再一次响了起来，母亲死了他难过是正常的。暗自摇摇头，我转身出了屋子。走到院子里，忽然想起一件事，就拽过跪在地上的八阿哥的小太监常福问道：&ldo;怎么不见八福晋？&rdo;常顺咬着唇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我怔了一下，这个八福晋可真是好大的架子，婆婆病重也不进来伺候，唉！

回到乾清宫跟康熙简单说了一下刚才的情景，他只是&ldo;唔&rdo;了一声就没再言语。我和李德全都识趣儿地站在那里不敢说话了，只是，我不时地拿眼瞟瞟李大总管，老康和良妃的事他一定知道。可我也明白，这种事打死他也不会说的。没法子，我只好暂时当壁花吧！

晚间，康熙才吃过晚饭，李德全就进来了。低柔地回道：&ldo;主子，八爷在良主子的屋里一直哭，谁劝也不听，连饭也没吃。您看……&rdo;

&ldo;唔？&rdo;康熙抬了抬头，有些灰暗的眼睛看了李德全一眼，&ldo;老八家的来了吗？&rdo;

&ldo;回主子，八福晋来了一会儿就走了。&rdo;李德全小心翼翼地说道。康熙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右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就在我以为他要发作的时候，他却淡淡地说：&ldo;凝嫣，你去看看，劝劝老八，让他不要再哭了。&rdo;

&ldo;哦，是，奴婢遵命。&rdo;赶忙给他施了礼，迅速的跑出了东暖阁。前脚一出门，就听身后&ldo;豁啷&rdo;一声，接着就是李德全惊慌的声音：&ldo;主子，主子，您别生气啊……&rdo;不敢深思康熙摔东西的原因，我急急忙忙的奔舒良院去了。走到院门口，看见黑压压的一片人影。耳边却听不到什么哭声了！这也难怪，哭了一天谁还有力气啊？！紧着吩咐舒良院的总管去御膳房给八爷弄些清淡的食物来。自己则走到屋门口听了听，里头断断续续的传来一阵阵的哭泣声。是八爷，可这声音早就嘶哑的几乎听不到了。

&ldo;里面怎么没点灯？&rdo;我狐疑地问道。

&ldo;八爷不许人进去。&rdo;一个宫女回道，我点点头再一次叹了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子里黑乎乎的，凭着白天的记忆，我顺利的摸到了灯台。转身走到外头让人把灯点上，回到屋里。才一进门就听八阿哥哑着嗓子吼道：&ldo;不是说不让人进来吗？！爷的话当耳旁风啊？！&rdo;好大的火气啊，可惜，哭了一天的他，这吼声传到我耳朵里就只剩一眯眯了！

&ldo;八爷，是我，皇上让我来看看八爷。&rdo;我小心翼翼地走到里间。八阿哥是眼睛眯了一下，皱眉道：&ldo;把灯吹了！&rdo;

&ldo;八爷，您且把眼睛闭上，呆会儿就好了。&rdo;我走到桌前，把蜡烛放好，回到外间示意宫女打盆热水来。可怜的八八，眼睛都肿成桃子了！宫女端进水盆就出去了，我拿起架子上的面巾在盆里湿了，走到里面，看见他还跪在塌前不觉摇摇头，&ldo;八爷，您这样怎么行啊？！娘娘知道会难过的。&rdo;说着就蹲在一边把面巾递了过去。

谁知他看见面巾反而又哭了，&ldo;这是额娘的……&rdo;

天！我在心里把那个端水的丫头骂了个半死，好死不死的不给我拿块新的来！

见他还是发呆流泪，只好亲自给他净面了。除了十三他可是第二个享受这种待遇的了！不过，人家才死了了娘，我就不能计较了。可之后的反应却把我吓了一跳！他居然连面巾带我的手一起捂在了脸上，哆嗦着肩膀无声的啜泣起来！

定了定神，想到他是哭昏头了，也就不在意了。可是他哭起来没完没了，我这蹲着的姿势实在是难受。只好低声劝慰说：&ldo;八爷，人死不能复生，您再哭也是枉然。娘娘看着会难受的，您可是她唯一……&rdo;说到这儿，我停住了，原本是要说您是她唯一的亲人，可这样说就等于把康熙给划在外人里了。这可不能说，何况看康熙的样子，对良妃甚是喜欢啊。我还是别找死的好，&ldo;您是娘娘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啊，您忍心让娘娘走的不安心吗？！&rdo;

八阿哥闻言抬起泪眼看了看我，嘶哑地说道：&ldo;额娘会看见吗？&rdo;看来精明的八佛爷已经被良妃之死弄的心神大乱了，居然会问这么个问题，不过，他乱点儿也好，这样我的差事才好办些。

&ldo;当然了，您瞧，娘娘这不就在塌上呢吗？！虽然已经没了，可她的魂魄一定还在这间屋子里。看着您这样不爱惜身体，她该多伤心啊。&rdo;

&ldo;额娘还在这里？！&rdo;胤禩猛然站了起来，却因为跪的太久，一下子就摔倒了。我赶紧扶着他起来，&ldo;八爷，您跪的久了，先扶着床站站，我去给您搬凳子。&rdo;他点点头，扶着床架站在那里盯着良妃的遗容发呆。我赶紧一溜儿小跑到外间搬了把椅子。

扶着他坐下，才发现他的眉头皱的死紧，一手忍不住在腿上来回的揉捏。想来是麻的实在忍不住了吧，也难为他了，在这里一跪就是一天，不吃不喝的哭的死去活来的。长叹一声，我蹲下开始给他捏腿，&ldo;八爷，您要看开些，娘娘虽然走了，还有皇上啊。您这般伤心不爱惜自己，是对娘娘尽了孝，可您这样岂不让皇上更加难过吗？！娘娘新丧，皇上本就抑郁，若是您再有个好歹……&rdo;说到这儿，我看了看他，&ldo;让君父忧心也是不孝啊，娘娘会担心的。&rdo;

我的话说的他一愣，怔怔地看着我半天没说话。就在这时，常福在外头小声说：&ldo;爷，晚饭送来了。&rdo;

八阿哥低沉着说道：&ldo;不吃！&rdo;

暗自翻了个白眼儿，我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示意常福把东西端进来，又低声道：&ldo;去弄些润嗓子的东西来，八爷哭了一天，嗓子都哑了。&rdo;常福点点头转身跑了。我回屋看看食盒里的东西，一盘滑溜鱼片儿，一碟酒糟新笋，一盘蜜汁酱瓜和一碗樱桃扣肉。还有就是一大碗荷叶粳米粥和一碗红稻米饭并一盘金丝奶油卷儿。看起来还不错，菜色清淡慡口，一点儿都不油腻。看我都饿了，俺晚饭还没吃哩！

走回里间，见他还是一副呆愣愣的样子，就低声道：&ldo;八爷，吃点儿东西吧。&rdo;他摇摇头说：&ldo;不饿！&rdo;

……

&ldo;您这样不吃不喝的怎么行啊？！还是吃一点儿……&rdo;

&ldo;我说不饿，你没听见吗！？&rdo;他忽然抬起头瞪着我说道。吓了我一跳，心说：敢情八佛爷瞪起眼也这样骇人啊！咽了口唾沫，我小声说：&ldo;您不吃，娘娘看着会……&rdo;

&ldo;你烦不烦？！&rdo;某八暴怒的说道：&ldo;爷说不饿你没听见不成？！没眼色的奴才！&rdo;

kao!我被他这一句没眼色的奴才气的够呛，咬牙切齿地瞪了他半晌，真想上去给他一巴掌。可一看到塌上的良妃，我又不气了。唉，他要发火就发吧，痛失亲人的八阿哥和常人没什么区别。他的额娘还在那里躺着呢，我也别和他治气了。想到这儿，我就转身出去端了粥碗进来，里头有几条酱瓜。拿着银匙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他嘴边说：&ldo;八爷，您就是伤心也得吃饭，娘娘看着您不吃不喝的会难过死的。&rdo;

&ldo;不吃！&rdo;某人极有骨气的一偏头，看的我又好气又好笑。怎么这八爷好大的人了，跟个孩子似的啊？！无奈地撇撇嘴，我低声哄道：&ldo;您这是在和谁呕气？和娘娘？！还是和自己？！&rdo;

&ldo;我没有！&rdo;

&ldo;那您这是做什么？乖，吃一口。您看，娘娘看着您呢！她在说&lso;胤禩，快吃吧，饿坏了额娘会心疼的&rso;！&rdo;我低柔地一边说一边把勺子送到他嘴边。这回，他没反抗，只是惊愕地看了我一眼，张开了嘴把粥吞了进去。我笑了笑又说：&ldo;这才对嘛，八爷，我们去外间吧。&rdo;说着就搀起他走到外头。他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塌上的良妃，直到我把他按坐在凳子上还是依然痴痴地看着里头。无奈的我只好一边学良妃的语气和他说话，一边哄他喝粥。好容易一碗粥下肚，他的脸色也比刚才好了许多。长吁了口气，我又给他倒了杯水，递到他手里，&ldo;八爷，您别再伤心了，还是回去吧，八福晋会担心的。&rdo;听到我的话，他的眼神一闪，随即冷冷地说道：&ldo;我要在这儿陪额娘。&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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