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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嫌声音难听,但总是不说也……&rdo;霍祁的声音骤停,沉吟片刻,才避着她的目光又道,&ldo;朕问过御医,你若久不开口,时日长了,当真会&lso;忘&rso;了如何说话的。&rdo;
席兰薇登时震住,纵使看不到自己的神情,也知道自己现在必定面色惨白。
&ldo;朕也不想逼你……&rdo;霍祁又道。目光划上她的面容,接下来的劝语转为一喟,摇了摇头,转而评价那汤去了,&ldo;很鲜。&rdo;
看得出席兰薇离殿时很有些失魂落魄,她不肯开口的原因,莫说霍祁明白,就连袁叙也明白。望了望席兰薇远去的方向,确定她听不到了,袁叙在皇帝身边轻语道:&ldo;陛下,婉华娘子是怕陛下听了就……生厌了。&rdo;
&ldo;朕知道。&rdo;皇帝眉头紧皱,明显心烦意乱,&ldo;还没法劝,劝了她也照旧不安心。&rdo;
&ldo;这也怪不得婉华娘子。&rdo;袁叙又道,顿了一顿,缓言说,&ldo;臣觉得,陛下不如寻个能让她说话的物件。&rdo;
&ldo;&lso;物件&rso;?&rdo;皇帝略显疑惑,不解其意。
&ldo;是。&rdo;袁叙一揖,沉缓地道出自己的想法,&ldo;陛下您想,她若只是怕陛下生厌,平日里大可以跟旁人说说话,目下眼见没有‐‐连跟秋白清和都不说话,婉华娘子便不只是怕陛下生厌,在旁人面前也是舍不下脸来。&rdo;
这倒不难理解,一来她已太久不开口,二来声音又确实不好听,一时不适应、张不开口怕丢人都很正常。
但袁叙说的&ldo;物件&rdo;是……
袁叙笑了笑,启发道:&ldo;陛下记不记得,世宗皇帝驾崩时,恭贤皇后大恸,见人便发脾气,南瑾大长公主送了什么去……&rdo;
霍祁倏尔恍悟:&ldo;姑母给皇祖母送了只猫去。&rdo;
&ldo;是。&rdo;袁叙深深一揖,&ldo;此事臣想了几日了。说畜生不懂话,它又有灵性,能听懂些许;说它懂话,它又不像人心思太多、不会乱传,陛下若嘱咐婉华娘子同它说说话……大抵比迫着娘子开口和陛下说话容易些。&rdo;
霍祁自然想到了兰薇的那两只梅花鹿,尤其那小鹿,机灵得很,兰薇尤其喜欢。
袁叙却又说:&ldo;那鹿不行。鹿进不得屋,若让婉华娘子在院子里跟它说话,宫人来往难免的……娘子还是开不了口。&rdo;
还得给她寻个能进屋的养着。
芈恬再来见席兰薇时,席兰薇正坐在房中失神。目光空洞面色发白,仿佛受了什么极重的打击。
&ldo;……兰薇?&rdo;芈恬拍了一拍她的肩头,兰薇怔怔地回过头来,动了动口:&ldo;你来了。&rdo;
&ldo;怎么了……&rdo;芈恬被她这般神色吓住,敛身在她身边坐下,&ldo;表哥欺负你了?&rdo;
兰薇摇头,拿起笔来,手上写得无力:&ldo;我如果永远说不了话……&rdo;
&ldo;怎么会?&rdo;芈恬否认得很快,继而带着宽慰笑起来,&ldo;我听表哥说过,你现在能出声了。&rdo;
兰薇又是摇头。
她现在的恐惧,芈恬不懂,霍祁也不知道。御医说,若总不说话便会&ldo;忘&rdo;了如何说话,那么……若从上一世算起来,她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说过话了。
她的记忆是连贯着的,如何能不担心,若要忘……兴许已经忘了。
偏她现在还能出声了。
如果她能出声、出那种极其沙哑的声音,而又说不得完整的话,岂不是……
还不如一直安静下去呢。
心绪翻涌着,感觉好像存在许久的期许被击碎了,从霍祁下旨为她医嗓子开始,她就满心盼着自己这一世能开口说话,她的声音还是很好听的。
结果……头一次发声,让她知道她的声音不再好听了;今天,又让她听说,即便她能发声,也未必还有本事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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