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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云想惑主的所作所为,旁人兴许瞧不出、芈恬也只是看她打扮得格外上心些而有所怀疑,席兰薇却是打从第一天起就看在眼里。
她的妆容从来没有疏漏,簪钗用得精巧,多是成色较新的,于是满头珠翠中,那一只略微显旧的点翠步摇就格外明显。
后来秋白替她查到,思云刚入宫时曾服侍杜氏,席兰薇便明白了,宫中那时都误以为皇帝当真喜欢杜氏用点翠的样子,杜氏便日日戴着,她身边随着的宫人自然印象更深些。
还不止这些。
有天夜里,席兰薇难以入眠便想喝些东西解闷,又不想喝茶。恰是思云值夜,奉了一盏杏仁茶给她‐‐单是杏仁茶还无妨,又刚好是七分的热度、于她而言偏淡的口味。
于她而言偏淡,却恰是皇帝所喜的味道。
而后,席兰薇就开始小心了,仔细观察之下,思云行事间总有那么一些是无意中顺着皇帝的意的,从穿衣的颜色到盥洗用水的温度……让席兰薇一度惊诧,她是花了多少心思才能了解到这些。
单是那杏仁茶就足够让人意外了。她是凭着观察细致偶然知道的,至于皇帝喜欢怎样的浓淡,过了许久才慢慢了解;而思云……
她并不认为思云能那样观察入微,那就只能是花了重金和御前宫人去打听。
论起惑主,她也实在算是下了血本的。
&ldo;这些话、还有从前更多的安排,你到宣室殿去,跟陛下一五一十地说清楚。&rdo;席兰薇静了静神,瞟了她一眼又道。
&ldo;不……&rdo;思云却忽然慌了,连连摇头,半点也没有接着配合她的意思,反抗之意无比明显,&ldo;奴婢不能去……&rdo;
&ldo;我不会让夏月、或者是吴家动你的家人的。&rdo;席兰薇黛眉微蹙,仍旧维持着耐心。
&ldo;奴婢不能去……&rdo;思云却还是这样说,神色恍惚地摇了一摇头,话语停滞了半天,才又说出话来,&ldo;奴婢不能去……娘子想让陛下知道什么,奴婢可以写出来、画押……但奴婢不能去见陛下。&rdo;
神色的慌张、态度的坚定让席兰薇疑惑无比,眉心间不快萦绕,冷下脸来问她:&ldo;我要知道原因,你如实说。&rdo;
&ldo;奴婢……&rdo;思云陡然一阵哽咽,双眸犯了红,眼泪也很快涌了出来,&ldo;奴婢不想让陛下看到奴婢这个样子……&rdo;
这话在席兰薇、在秋白清和听来,都很有些&ldo;诡异&rdo;,竟让她们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些流传已久的爱情典故……
譬如李夫人病重、形容枯槁时,无论如何也不肯见汉武帝。
可发生在眼前之人身上就奇怪了。思云又不是霍祁的妃妾,她一个宫女,是在先帝在位时入的宫,这几年侍奉过何人都查得出,万不可能是被皇帝幸过的人。
她执拗个什么劲……
&ldo;你和陛下……&rdo;猜了又猜,还是觉得这最不可能的想法好像就是唯一的可能了。席兰薇犹豫着问出,一边问着一边觉得真是荒谬。
&ldo;娘子误会了……&rdo;思云一声苦笑,滞了半晌,后又摇了摇头,&ldo;奴婢若和陛下……有什么,便不会在这里服侍娘子了。&rdo;她微微抬起头,发怔地望向席兰薇,原本毫无光泽的双眸里散发出了异样的光彩,&ldo;只是奴婢初进宫那年……太子殿……&rdo;她沉浸在回忆中,话至一半惊觉称呼有失,又连忙改口,&ldo;陛下……在掌事宦官面前,替奴婢说过两句情。&rdo;
笑音低哑,思云从唇角挤出的笑意中满是自嘲:&ldo;娘子别笑……奴婢自己也知到这傻得很,但从那日开始……奴婢眼里就再看不进别人了。&rdo;
席兰薇屏息一瞬,继而略有错愕道:&ldo;所以……你就一直想邀宠。&rdo;
&ldo;是……&rdo;思云点点头,承认得毫不委婉,&ldo;宫中嫔妃那么多,自古……也是常有宫女得幸晋封的,奴婢为什么想不得?&rdo;
席兰薇静了静神,对她这芳心暗许的陈年旧事并不怎么感兴趣,浅笑了笑,循循善诱:&ldo;难为你下这么多工夫,那你就不想想……陛下到现在对你半点印象也没有,你写了供状呈过去不过一死,还不如替我把事情办了,当面跟陛下说说夏氏的安排,无论如何……陛下总会记得你些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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