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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页）

即便此刻看不清他的面貌，单就这一对昭昭明光的眸子，月佼都能想象得出他朗目疏眉的模样。

祖父生前曾教导过她，人眼通心，善恶都在其中。她觉得自己甚至没有必要去问他的身份与姓名了。

无论他姓甚名谁，他都是三月里轻寒的春风，是十五之夜璀璨的月华。

这世间许多关于&ldo;美好&rdo;与&ldo;光明&rdo;的辞藻，这人只怕都是当得起的。

&ldo;好在夜里的瘴气不如白天那般诡谲多变，你的药似乎多少有些用处。&rdo;月佼长舒了一口气，赶忙拿好药镰去采附近那些她需要的药材。

她一边尽力辨认着药材，同时分神对身后的人道，&ldo;不过，你别再往里闯了，越往前瘴气越浓，那药撑不住的。&rdo;

况且此时已过中夜，待月落日升时，随着林中逐渐变暖，这瘴气就十足是杀人不见血，除了谷主手中那世代相传的解药之外，大罗金丹都未必管用。

月佼利落地采好自己所需的十几株药材，顺手将药材与药镰一并扔进背后的小药篓里，又回到那人身侧蹲下，低声关切道：&ldo;你这会儿觉得比方才有力气些了吗？能试着自己站起来吗？&rdo;

那人望着她，轻轻&ldo;嗯&rdo;了一声。

已能出声了，这至少表明他确实比先前好些。

&ldo;以防万一，你再吃一颗吧，&rdo;月佼当机立断，又从他的小药瓶中倒出一颗药，摸索着递到他唇边，&ldo;对不住，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rdo;

黑暗中，那人只是拿那对烁烁明眸不悲不喜地望着她，并无其它动作。

月佼急了：&ldo;听着，我不能带你往里走，你也别再往里找死。此地的瘴气是越靠着外头越薄，所以这瓶药大概能撑到你退出这林子……再有天大的事也不值当拿命去做，人若死了，便什么都做不成的！&rdo;

她那半颗解药的时效快到了，若再拖着一个大活人，势必导致行动迟缓；若强行要将他带回去，闹不好走到半路上他俩就双双被瘴气毒死了。

就算运气好，真能活着将他带回去，谷主是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毕竟会半夜闯入这林中，显然就是想潜进红云谷，也显然不可能是受到谷主欢迎的那种客人。

两人以目光无声对峙半晌后，月佼感到指尖猝然传来一股温热濡湿的酥麻，手中立时空空如也。

那人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轻薄了人家小姑娘，原本澄定的目光略有些呆滞与无措。

她背脊僵了僵，旋即尴尬地放下手，偷偷摸摸在他腰间衣衫上蹭去指尖那叫她心慌的湿意。

不计较不计较，这黑灯瞎火的……

虽说这么安慰着自己，可月佼心下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些忿忿的奇怪滋味。

&ldo;总觉着……亏得慌。&rdo;面上发烫的月佼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她飞快地想了想，把心一横，果断伸出魔爪摸索过去，终于握住他垂于身侧的那只手‐‐

非常认真又快速地将那手抚摸了一遍。

唔，肌肤微沁，触感细腻，五指修长，掌心略有薄茧……还、还行。

&ldo;这就、这就扯平了，&rdo;月佼倏地站起身来，边往回跑边扭头道，&ldo;你赶紧想法子出去，不然天一亮你就走不了了。出去以后找个开阔的地方，使劲喘会儿气就没事的！&rdo;

虽说这&ldo;摸完就跑&rdo;的举动似乎很不君子，可急速飞奔中的月佼却忍不住得意地笑弯了眼唇。

今世的月佼，总算是摸过男子的小手啦！

月佼对林中这段路还算熟悉，加之也提前料到解药会撑不到她跑回去，一路上便谨慎地克制着自己的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但毕竟耽误了一些时间，她在奔出密林的最后小半程里多少受了瘴气侵体，才踏出林子便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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