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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冬冬?没说什么啊,我就问了他莫莉有没有男朋友。&rdo;乔妈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不明白他为什么凭白问起石冬冬,而且脸上的表情那样痛苦。
&ldo;以后,别在他面前提这些了,妈,算我求你。&rdo;乔昊仍紧紧握住母亲的手臂,一时间像个任性的孩子,仿佛母亲不答应就永远不会放开手似的。
&ldo;你这是怎么了?&rdo;乔妈被儿子的反应彻底弄迷糊了,她只得又坐了下来,等待着乔昊的解释。
&ldo;妈,冬冬得的不是普通的病,他可能……没有多少日子了。&rdo;终于,乔昊哽咽着说了出来,从进家门看见母亲起,他就异常地想要把这话说出来,他在石崇山那里听到的,在这一上午所经历的,他都觉得已经超出了自己一个人所能承受的范围,如果他不说出来,他觉得自己会被憋疯。
&ldo;你说什么?&rdo;乔妈不可置信地问。
&ldo;冬冬脑子里的肿瘤,是晚期,已经到四级了,我之前查过的……胶质母细胞瘤,平均存活时间不会超过一年,所以,冬冬他……不会再在我身边多久了,妈,我很害怕!&rdo;乔昊说着,将额头靠向了母亲的手臂,整个脸都埋了起来。一整个上午没有落下来的泪,此刻终于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ldo;你说的是真的吗?那孩子,那么年轻……&rdo;
&ldo;我早该去问清楚他的病情,否则,就不会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否则我就会多陪陪他,不会总因为一些有的没的跟他生气,我真的,不想失去他……&rdo;
&ldo;妈知道你是个重感情的孩子,他是你的好朋友,但这就是命,没办法的。&rdo;乔妈坐得靠儿子近了一些,突然的消息让她震惊不已,她慢慢拍着儿子不住抽动着的肩膀,想要给他安慰。她能感觉自己的手臂上湿濡一片,乔昊这样的哭泣是自他长大后自己从未看到过的。她心里隐约开始不安,却并不想去细究。
然而,乔昊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
他终于抬起了头,用悲伤而义无反顾地目光看向了自己的母亲,&ldo;妈,我心里他从来不只是好朋友。&rdo;
乔妈一时理解不了这话的意思,却被儿子毅然决然地目光震住。
&ldo;你的意思是……&rdo;她怔怔开口,忽然有些害怕将要得到的解释。
&ldo;妈,我可能不能让你像其他同龄人一样,抱上孙子或孙女了……&rdo;
&ldo;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rdo;乔妈的音调不由自主提高,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ldo;不是傻话,我一直就想跟你们说,可是,我没有勇气。妈,我这辈子不可能有婚姻,不可能有孩子,因为我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姑娘,我……喜欢的是同性。&rdo;乔昊终于说了出来,悲伤的情绪如同酒气,只给他无限的勇气,有些事他不可能欺瞒一辈子,与其一直令家人心存幻想,不如此时一并说清。他不想任何人受到伤害,可如果不说,不可预知的伤害却有可能会摧毁一切,而他现在,已经没有余力去面对那样的后果了。
&ldo;所以你喜欢石冬冬?&rdo;母亲终于回过些神来,茫然问了一句。
&ldo;是的,我喜欢他,一直喜欢他,从初中起就开始……不是朋友间的喜欢。&rdo;乔昊觉得自己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他不知该怎样把自己对石冬冬的感情表达清楚,只能简单地对母亲重复&ldo;喜欢&rdo;二字,他克制着自己没有说出&ldo;爱&rdo;,因为他发现母亲的表情正在发生着可怕的变化,原本还在安慰他的妇人,此时脸上全是不能接受的抗拒。
&ldo;你在胡说什么?&rdo;
乔昊心里一紧,他腾地一下双膝跪在了地上,身后的凳子被弄翻,在安静的房间里发出巨大的声响。乔昊低下头,握住母亲的双手哀求,&ldo;妈,从小到大我都努力做您的好儿子,我从来都不想让你们失望,可是有些事我没办法左右……我现在只想能陪着他,他和别人不一样,也许,也许真的就没有多少时间了。&rdo;
&ldo;那你为什么要说出来?他死了,让他带到棺材里去,你还是我的好儿子啊……&rdo;乔妈咬着唇,痛心地看向对着自己跪下的儿子。
&ldo;求你不要这样说,妈,我真的很想得到你的认可,我想你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想对最亲的人有所隐瞒,尤其是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rdo;
&ldo;你不觉得你这样也很自私吗?&rdo;乔妈一下甩开了儿子的手,&ldo;你真是我的好儿子,喜欢男人……喜欢一个快要死的男人!你觉得我能接受?是不是还要跟你一起去给他送终,然后从此你终身不娶,我还要安慰你、夸奖你,说你是痴情的好孩子?!&rdo;
乔昊拼命地摇头,再次去拉母亲的手,他原本只想坦白,只想有人能了解自己此时的心情,他以为母亲会是最宽容最宠爱自己的人,却没想到自己突然的告白会让她这样抗拒。
&ldo;还是,你只是想告诉我,给你时间,等冬冬走了以后,你就回来……结婚生子,过正常人的日子,做回我的好儿子?如果那样的话……&rdo;乔妈蹲了下来,右手揉进了儿子发间,和乔昊一样,她也在哭,眼泪滑过一道道皱纹,滴在地上。
&ldo;妈,冬冬不会死,他不会死的。&rdo;乔昊跪在地上,久久不能抬起头。
一瞬间,乔妈有些绝望,她艰难站了起来,却在刚站直身体时被一阵晕眩击得一下瘫倒了下去。
第62章第62章
单人病房里,石冬冬睁开了眼睛,他迷糊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是在哪里,又为什么在这里。
和每个醒来的清晨一样,他的头有些胀痛,抬眼看向身体上方的盐水架都能让他晕眩很久。
这一次,他看清盐水架上挂的那袋牛奶似的乳白色液体已经快滴完了,这也意味着不久护士就会进来抜管。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除了病房变成了单人间,而常常来看他的那个人今天并没有出现。
病房门适时被推了开来,石冬冬应声望去,却见进来的不是那人,也不是护士,而是莫莉。
&ldo;醒了?我帮你抜管吧,一会儿主任会来查房。&rdo;莫莉走到床边,扫了一眼已经瘪掉的输液袋。她说话的语气很是冷淡,甚至没有看石冬冬一眼,因为她很快就专注于拔管这件事上。
&ldo;现在这个吊的,还是脂肪乳吗?&rdo;石冬冬问。
&ldo;对,你最近吐得厉害,这是帮你补充体力的。&rdo;莫莉收好管子,把盐水架上的药袋取了下来,她仍然没有看石冬冬,只是例行公事般地问了句,&ldo;没有什么不舒服吧?&rdo;
&ldo;就是太无聊了。既然补充了体力,那我能不能下楼走走?&rdo;石冬冬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头最晕的那一下,他闭了闭眼睛。
&ldo;不是说了吗,主任一会儿会来查房。&rdo;莫莉蹙眉,瞥了他一眼。
&ldo;我不走远,就在下面两楼。&rdo;石冬冬笑了笑,难得的好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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