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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我愣愣地问。
“对,就是——”她说着,举起手掌凌厉地在空中一切,“就是刮掉!”
“不、不、不——”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女人奇怪地望着我,见鬼一般。
我毛骨悚然地站着,浑身轻轻地打着战。
“疼,疼吗?”最终,我哆哆嗦嗦地问了一声。
有两种方式,一种无痛人流,一种普通人流。我在女人歧视的目光下于“普通”一栏画了勾。不是付不起“无痛”的钱,而是我想让这件事在我的生命中留下记号。
我把下身脱得光光的,两条腿高高地叉开在两个略有些生锈的支架上。在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像头牲口。
穿着肮脏白大褂的女人一边戴手套一边骂骂咧咧,好像前一个从手术台上下来的女孩大出血了。
“妈的,这种鸡,死了也活该!”她骂着,拎起一个巨大的利器朝我体内猛地扎进去。
“哎哟!”我狂叫,嘴巴立刻被一个女人用毛巾堵上了。
方卓,你这个该千刀杀的!
手术很快,也很疼。正如我所愿,它在我心中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手术结束后,女人用冰凉的钳子在我屁股上一敲,“快下来!”她呵斥。
我战战兢兢地从台子上溜下,急忙抱起衣服遮住下体。这时,我感觉到大腿内侧一阵麻麻、暖暖的感觉。我低头一看——
啊,血!
两条血红色的大蚯蚓正顺着我光溜溜的大腿蜿蜒而下……
我的脚一软,差点儿跌坐在地上。
我“有点儿”出血,诊所的大夫用了“有点儿”这个量词。反正病人都不懂,也不敢去弄懂。
我被昏头涨脑地打了两针止血针并输了一瓶液。液有点儿浑浊,色泽十分奇怪,铁赭色。我疑惑地盯着脑袋上的液体,大气不敢出。事实上,在这种情况下,哪怕白大褂们让我死,估计我都不敢吭一声。
傍晚时分,血总算是止住了。我在内裤上粘了像纸尿片般大小的卫生巾,白着脸,颤颤巍巍离去。
很冷。我紧紧地贴在巴沟村公共汽车站牌上,身子像虾米一样向前倾。肚子冰冷空虚,有种被掏空的感觉。
高速路上,无数的车辆在我面前疾驰,我怔怔地看着,死死地拽着站牌柱子,真担心一松手,自己会情不自禁地卷入车流中。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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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2上,我很幸运地得了个位置。只是刚一坐下,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头子便挨了过来。我无奈,站起来让座。
“谢谢,谢谢!”老头子笑眯眯的,与笑弥勒佛有几分神像。
我不理他,眼睛木木地盯住车窗外。车子很颠簸,不一会,我的肚子又疼了。
我紧咬牙关,把脸皱成一个苦核桃。
不知为何,老头子一直在微笑看我,盯着盯着,从皮包里摸出一张红纸,窸窸窣窣地折起来。他的手很灵巧,不一会儿,一对栩栩如生的对狗出现了。
他一前一后地拉动对狗中间的纸条,两只憨态可掬的小狗摇头摆尾起来。
我的眼睛一热,为这对亲亲密密的小生灵。
“拿着!”老头子笑嘻嘻地把小狗举到我面前。我接过小狗,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掉落。
老头收住了笑,奇怪地看着我。我开始不知节制地抹眼泪,眼泪如洪水,决了堤,越抹越多。
许多人都在斜窥我,那一刻,我是一个傻孩子,在公众面前毫无保留地暴露了自己的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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