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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2页）

邻座的男士突然开口：&ldo;你在听什么歌？&rdo;

赵有时一愣，男士笑说：&ldo;我能听到一点声音，蛮好听。&rdo;

&ldo;不好意思。&rdo;赵有时把音量调小。

&ldo;不不，我不是说你音量大，这首歌真的蛮好听，叫什么？&rdo;

&ldo;《故乡的云》。&rdo;

&ldo;《故乡的云》？&rdo;男士拧了拧眉，&ldo;没有听说过。&rdo;

他似乎对这首歌很有兴趣，借走耳机听了几分钟，说：&ldo;我的父母是中国人，我出生在新加坡，这是我第一次来中国。&rdo;他问赵有时，&ldo;你在新加坡住了很多年？&rdo;

赵有时好奇：&ldo;为什么这么问？&rdo;

他笑笑：&ldo;这里在唱&lso;归来吧归来哟，别再四处漂泊&rso;，我刚才见到你眼里有泪。&rdo;

&ldo;是吗？&rdo;赵有时扭头看向窗外，轻声说，&ldo;我在新加坡住了三年。&rdo;

三年前刚刚来到新加坡，赵有时大病一场，她吃不下饭，夜里睡眠极浅，连续一周每天只能阖眼两三个小时，许宁边忙公司的事情，边照顾她，有些力不从心，幸好当时有郑妙君在。

郑妙君是新加坡人，与许宁在求学时相识，许宁能够顺利前往新加坡，多亏郑妙君帮忙。

那时郑妙君与男友吵架，出走搬到了许宁的公寓，赵有时每天负责接电话做传话筒，敲响她的房门说：&ldo;阿庄的电话。&rdo;

接下来就是郑妙君和男友的电话争吵时间，郑妙君对赵有时说：&ldo;我开心理诊所，每天见许多病人，治好过很多人，唯独治不好自己和他。&rdo;

她说的话许宁也曾经说过。赵有时想，每个人都有一段独一无二的故事，她们的故事正在翻页，不翻过去，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剧情。

病好后她开始工作，艺术公司刚起步，只有五个工作人员，赵有时很拼命，万事都亲力亲为，有一回许宁还夸她：&ldo;没想到你ps技术这么好。&rdo;

那天赵有时发呆许久。

第一年，她在忙碌中度过，一旦闲下来她就会跑去牛车水，每晚睡觉前她会让头脑放空，她只在生病的时候放纵自己去想念，应酬醉酒后她会拉着许宁的手问：&ldo;他有没有来找我？有没有来找我？&rdo;

郑妙君拧来毛巾，问她：&ldo;&lso;他&rso;是谁？&rdo;

赵有时摇摇头：&ldo;坏人。&rdo;

早上醒来，枕头还是湿漉漉的。这样的事情隔断时间就会反复上演，每次都是她拉着许宁的手提问，郑妙君反问她&ldo;他是谁&rdo;，一直到来年的雨季，郑妙君再问这个问题，赵有时甩掉高跟鞋，说：&ldo;翟闵。&rdo;

她开始上网搜索翟闵的信息，知道公司在不断扩张，员工人数从两百人到三百人，又从三百人到五百人，公司换了新址，搬出主城区，另辟一块地，建成了三栋相连环绕的七层楼建筑，进门大堂能看到巨大的居康集团英文logo。翟闵经常见报，应邀出席过电视访谈，聊起创业，他提到当年退出的李江，丁士磊作为联合创始人走过场，两人在主持人的问话中互相调侃对方，主持人什么都问，唯独不问他的感情生活。

关掉电脑视频，赵有时听从许宁和郑妙君的话，开始接受一些追求者的约会请求，她在工作时大大方方，对属下严厉，约会时却半天不说一句话，始终和人保持安全距离，渐渐地，那些追求者开始失去耐性，反倒各个都盯上了许宁和郑妙君，丝毫不介意那两人三十多岁的年纪。

赵有时知道后捧腹大笑，许宁和郑妙君要她面壁反省，她的心情终于明朗起来，等到第三年，她已戒掉搜索新闻的强迫症，也不再接受那些无聊人士的追求，有空就和郑妙君去健身按摩，或者被她拉去酒吧喝两杯。

她赚到很多钱，又认识了许多朋友，后来独自搬出来住，搬家那天她在新居附近的餐厅吃饭，竟然神奇地偶遇罗罗佳，两人在餐厅里不顾形象地抱在一起，又蹦又叫疯子一样，罗罗佳说：&ldo;我毕业以后跑来新加坡捞金，可是捞得好艰辛！&rdo;

赵有时说：&ldo;我也是毕业以后就来了，怎么到现在才遇见你！&rdo;

两人成为邻居，后来罗罗佳嫌入不敷出，还退租跑来和赵有时同居，半年前罗罗佳终于洗心革面，说：&ldo;我生是中国人，死是中国鬼，我要去为祖国的gdp做贡献，赵小时我走了，你别太想念我。&rdo;临走前又哭哭啼啼说，&ldo;真丢脸，出来这么多年，结果又要滚回老家，没脸见人了，赵小时你真好，能够在新加坡扎根，赚这么多钱，哪天你回国，记得请我吃饭。&rdo;

赵有时：&ldo;……好。&rdo;

罗罗佳回国后忙着离家出走和找工作，两人很少联络，赵有时工作忙碌，经常马来西亚和新加坡两地奔走，她很少给自己放假，每天睡眠维持在五六个小时，许宁多次感慨：&ldo;幸好把你带来了，有你为公司拼死拼活，我可以做甩手掌柜了。&rdo;

就在一个月前，赵有时又一次为公司拼死拼活，跑到小印度的熟人那里去取新设计的花样，回来的时候小印度发生一起交通事故，赵有时还没搞清楚状况，突然就见到一大群人涌向了事故中心，十几辆警车一起出动，场面混乱暴力，赵有时打电话通知许宁自己晚点到公司，挂电话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后来她才知道那场暴|乱聚集了四百多人，暴|乱中有几十人受伤，她还有些心有余悸，隔两天就病倒了，大家都当她是受惊过度才会生病，所有人都把她保护起来，哄她放个长假好好休息，幸好郑妙君和许宁了解她，知道她只是感冒。

再后来，她接到那通电话，处理完手头工作，走进了机场，登上飞机，又听起那首歌。

三年前，她听着这首歌离开，三年后，她听着同样的歌回来。

傍晚时分，邻座的男士和她一同下飞机，说：&ldo;我来这里旅游，应该呆一周时间，你有朋友来接吗？&rdo;

赵有时看一眼前方，笑道：&ldo;有。&rdo;

刚说完，就有人喊：&ldo;这里这里，赵小时，我在这里！&rdo;罗罗佳蹦蹦跳跳，满脸兴奋，见到赵有时和一个陌生男人一起走过来，她挤眉弄眼，&ldo;谁啊谁啊？&rdo;自以为声音很轻，对方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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