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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狠狠的剜一眼背影24（第1页）

家是男人听着老婆的唠叨、老婆的骂声入睡，家是在儿女们吵闹声中吃饭，家是有吃有住有烦恼的地方，男人一旦离开了这个熟悉的地方，便会无所适从。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会使他感到冷清和害怕，女人依赖男人，而男人的心更依赖着女人，没有女人，他便失去了生活的目的。他是已经习惯了十几年的生活了，真跳出那个厌倦的围城，他倒有些恐惧，无所适从。所以离了婚的解放，心始终没有离开丽芳，他还是生活在丽芳的阴影中，只当是丽芳和他狠狠地吵了一次架，等过了劲也就会回心转意了，当丽芳迅速地嫁了人，解放才绝望地，彷徨地出现在春燕的面前。

因此当春燕的父亲，为解放打开门时，他挡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有不想让解放进来的念头，但毕竟解放曾经是他们的恩人，他们家的坐上客，所以他只是犹豫了一会，让解放进来，跟在后面狠狠的剜一眼背影。

当这个垂头丧气的男人，出现在春燕的面前，春燕忽然有一种恍惚，以前发生的一切似乎很遥远，尽管晚上有时她在心中还是在无可奈何的想他，在回味他们之间曾经的激情，她也曾无数次地假设和解放的重逢，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解放会是这样的神情出现在她的面前，在她无数次的思念中解放永远是神采奕奕，精神饱满，踌躇满志的样子，怎么也没有想到解放会是这样委靡地来找她。当春燕为他递上茶，解放看春燕的眼神活像是一只撞昏了头的苍蝇，忽然一股风吹来，找到了出路那样鲜活起来。

春燕的父亲默默地坐下陪在一边喝茶，春燕看看父亲，看看低头喝茶的解放，回头钻进车间做车床去了，直到解放离开。这个曾经让她不顾一切疯狂了的男人，再次让春燕的心翻江倒海，小勇的出现，本来已让春燕的心恢复平静，也已下决心忘记过去，好好地和小勇过日子。可是解放那忧郁散乱的眼睛又让她心疼，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把握自己，不知道怎样面对小勇，怎样面对解放，解放一来，春燕就躲进车间回避着。她在心里祈祷：千万千万不要让小勇和解放碰到，那样太伤害小勇了。

这天晚上解放又来了，春燕的父亲陪解放喝茶，春燕照例地躲进车间做车床，小勇推开门，见车间里热闹，就估计春燕在车间，就直奔车间，他习惯地帮春燕和他的二哥打下手，春燕有些心不在焉地不断望着门口，生怕解放进来，让小勇碰到。

解放坐在客堂，见有人进了车间，估摸着是春燕的对象进了车间，因此他借上厕所，欣然地进了车间，春燕一见解放，本能地停了手中的活，头发都不自觉的竖起来，手臂上都能感觉起了鸡皮疙瘩，建华愕然地看看解放又看看小勇，小勇发觉进来了人，抬起头，正准备打招呼，发觉气氛不对，回头看春燕，满脸绯红的春燕低下头去，小勇有些明白过来，来人可能就是那个叫“解放木匠”的人。

解放径直的走向春燕，亲呢地为春燕掸去头发上的铜屑，解放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春燕僵在那里，不知道作如何反应才能不伤害小勇，可小勇也不傻，解放和春燕那么的没有距离，他小勇还从来没有和春燕这么的随和过，春燕总是和他保持着距离，让他不敢轻举妄动。看春燕呆在那里，他什么都明白过来，他一下子感觉这车间很闷，他慢慢地放下手中的铜件，走出去，站在外面，初冬夜晚的风，已是充满了寒意，来时因为心里装着热情，也并不感到冷，现在小勇站在门外，冷风吹过，他不由得缩紧头，他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会，走进客堂间，春燕的父亲惊讶地站起来：“小勇，什么时候来的？”

“我来一会儿了，我……我回去了。”他说着用眼睛搜索春燕的妈妈。

春燕妈听到小勇的声音，连忙从厨房间赶出来，有些结巴地问：“小……小勇，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我回去了。”小勇说着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去。

“小勇，小勇……”春燕妈还要追出去，被春燕爸一把拉了回来。

“他都知道了？”春燕妈问春燕爸，见春燕爸气愤地瞪着那铜铃似的眼睛，她搓着身上的围布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办？怎么办？我明天去找小秋，是不是小勇就不要我们家春燕了？”

第二天一早春燕妈妈就去了小秋家，下午小秋火烧火燎地赶来，进了车间就把春燕拉到房间，顺手关上门：“我现在要你一句话，小勇由我解释。”

“你要我说什么？”春燕怯声问。

“你到底是要小勇，还是回到解放那里？”

“我……我……”

“我什么我，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小勇，你把我小勇哥当什么？”

“小秋，”春燕有些哀求地制止小秋：“我知道，我配不上小勇，我……”

“怎么说，你是决定跟解放了？”

“小秋，你知道吗？我到现在都没敢正视小勇的眼睛，我怕看他纯洁的眼睛，和他在一起我会愧疚一辈子，在他面前我始终觉得抬不起头。”

“这是理由吗，那你和解放在一起，你就能抬头做人了？”小秋一针见血地问。

春燕无语。是的，如果和解放在一起，春燕要面对的更多，她是个拆散人家的小三，是个贪图老板钱财的轻浮女，她将更抬不起头做人。春燕和小勇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对小勇没有伤害。可是解放离婚却是春燕的错，对解放，她春燕有愧疚，更有年少懵懂放不下的初爱。

“春燕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他要是真的喜欢你，要娶你，为什么是丽芳提出离婚，为什么要等丽芳嫁了人才来找你，你醒醒吧！你！他不过是玩玩，现在丽芳嫁人了才想起有个你。”

春燕咽了咽口水，茫然的盯着墙上的一个脱落了白灰的一小块灰斑，小秋总是能一针见血的说到春燕的痛处。

小秋见春燕避开她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她。

“我无法面对小勇。”春燕喃喃地说。

“和小勇完了？”小秋瞪着春燕。

春燕低下头去。

“你要后悔的，”小秋说着就转身：“我回去了，小勇那里我会说的，让他死心！”

春燕看着小秋出去，无力地坐在床上，她的心里像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样难过，整个人像是飘浮着，不踏实，心慌，无助。

解放每天晚上都来，春燕除了应有的招呼，就钻进车间，这使得解放有些尴尬和难堪。女儿的不咸不淡，春燕爸看在眼里，自从小勇明确地回绝了春燕妈妈的邀请，不再来他们家。春燕爸爸对解放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他殷勤地陪着解放，却总是提不起解放的兴致，解放闷闷不乐，还时不时的唉声叹气，春燕爸爸只得默不作声的陪着。

春燕一下子找不到以前的解放了，她总是打个照面就钻进了车间。

解放一走，春燕爸就走进车间，气冲冲地对着春燕吼：“你给我出来。”

春燕望着父亲那变了形的脸，关了开关站起来，跟在后面进了客堂间。

“你什么意思啊？你说，人家“家”都给你拆了，无家可归了，你倒好，又不理人家了，我怎么养出你这样的贱骨头，你是见人家没房、没钱了，瞧不起人家了？我今天实话告诉你，这事我作主了，以前由着你拆了人家，现在你得还给他个家，哪个男人禁得住你这样的折腾，从明天起，解放就住我们家了，这事由不得你了。”

春燕一直垂手立着，任凭父亲发落，父亲从来就没有对她这么狠心地骂过，见他骂完，便一抬脚又去了车间，父亲虽然这样骂她，但她已有些麻木，这一年多来的谩骂，冷眼，嘲笑使她的心包裹了一层厚厚的茧，这么多的日子父亲憋着气，今天终于骂了她。对父亲的骂也没了反应，反而父亲的骂多少让她轻松了些。她也知道，他离婚了，她嫁给他，这是顺理成章的事，这无须她操心，外界的纷纷扰扰的议论足以使老实巴交的父母痛下决心，成全解放。而且春燕的父母清楚的很，虽然小勇现在不介意春燕的过去，但是不保证以后小勇不介意，就算和小勇结婚，春燕以后能不能舒心过日子还是未知数，小勇对春燕的爱，是不是能敌过闲言碎语还不一定，那天小勇闷闷不乐了，这春燕的日子也还是个苦，心苦不说，小勇家条件不好，生活也苦，做父母的哪里愿意女儿受苦的，先前愿意给小勇也是因为春燕没有人要了才愿意促合小勇的。现在解放离婚了，虽然等于净身出户，谁不清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最不济的，人家还办着个厂呢，既然丽芳已经嫁了人，春燕顺势嫁给解放，是最好的结局，春燕要是摆架子，解放老板的名气找个比春燕清白的姑娘是分分钟的事情，矫情过了头，人家调头另娶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春燕就是心里有疙瘩，以前解放和丽芳没有离婚，春燕不嫉妒丽芳，总是对丽芳心存歉疚，可是他们离婚了，她看不惯解放离开了丽芳那垂头丧气的样子，说到底春燕是嫉妒，是伤心，是心酸，解放坐在那里的样子就明显地摆着，她不是解放的最爱。感情这东西经过分分离离的纠缠，受尽屈辱的春燕分不清是爱还是为了和丽芳争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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