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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话 再回东湖18（第2页）

在昌田村里，伍畅是为数不多的男丁之一，即便他生的骨瘦如柴，也不得不担起上山下市的苦活。好在归来时应该就能看到他，多日未见，林清泽对这位与师父林垠之年龄相仿的朋友已有了亲切的感情，没有伍畅的陪伴，也许他仍无法走出那片东湖。

挚切地与众人寒暄过后，师徒二人便在辞谢村民的挽留中尽早地上了路。待将要步出村子外时，林垠之发现那位村长并没有来送行。

伍戌树依旧坐在那张石凳上，他的身旁站着一位背着行囊的青年男人，男人身材普通，却已是昌田村目前最年轻魁梧的男人了。他在与林垠之对上一眼时，瞬间呈现出了怯弱的姿态，仿佛一个受惊吓的小孩。

一眼过后，不予理会，林垠之驾马驶出村外。

“这个村子，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面对林垠之的提问，林清泽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那夜村中泥道上冉冉升起的篝火和动人的歌舞，他觉得很安心，也很温暖。

“我觉得很温暖。像...冬天窝在被子里。”

林垠之一愣。

“你小子，还会这样说话？不...这样表达？”他为林清泽用比拟来表达感到惊讶。

“师父你让我去文房找雨师伯学字，沾上些文风很奇怪吗？不过听雨师伯说师父你好像自己也不喜欢学文。”

“你...别听他胡说，跟着学字就是了，可不能染上他那文气。话说回来，这昌田村有些地方，我倒是不理解。”林垠之转回话题，与林清泽提起。

“你那位伍畅朋友我也见过，他并非剑士武人，这个村里的人也同他差不多，皆是未练过武的农人。按理说，即便有人萌生了闯天下的念头，也不至于引得整个村子几乎没了男人。先前老人身旁那人，身上带着大量的神木国制钱，想来也是即将要离村了。但是，像他那样心不够坚定的人，是很难走出这片大山的。”

“伍畅与我说过，昌田村的男人都想要往外走。可听师父你的意思，难道不应该这样？”林清泽对两人不同的看法好奇。

“这是他们的选择，没有应该与否。但是，像这样几乎是举全村之力在送人离开村子，就完全没有必要，如果留些男丁下来，日子会更好些。”

行了数个时辰后，师徒二人总算到达了东湖之畔。

那棵白咎树还立在那里，只是白昼下的它并没有那夜那般凄厉。

先祖林尘之墓。

拭去果子留下的殷红汁迹，林垠之沉重地跪在墓前，涌动的情绪可以轻易地使他的泪珠涌出眼眶。他想起刚入林家时林尘的点滴指导，想起远走星石国时林尘送行的嘱咐，没想到眨眼间十年就过去，他却再没能见到这位更比亲人的师父。缓缓弯下腰将头磕在地上，林垠之为远在天上的先师祈祷。他们隔着一方天地，却只因心中一念而热泪盈眶。

待缅怀之情暂止，林垠之不得不再怀着悲伤的情绪挖开令人怆然的泥土。林清泽想帮他，却被他制止了。

火焰在少年的身前燃起，他不懂此番景象为何，但从师父严肃的神态中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爷爷能更好地离开。

在不远处，一位青衣烛目的老者观望着师徒二人，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

忽然，少年轻声说道。

“那把剑...不见了。”

等到林垠之将灰骨从土坑中尽数掠起装入坛中，林清泽才注意到，那柄被伍畅埋入墓中与从凡剑躺在一起的龙源剑，已不见了踪影。

“没有拿走从凡，却拿走了龙源...难道是那傀森的同伙来过此处？”

“知道剑所在的人只有我和伍畅...可能还有一个老人看见过...”林清泽低声说着，大概是感到困惑。

“剑也有气，敏锐的人自然能发现它的所在，不一定是伍畅拿走的剑。”林垠之安慰道，他觉得这一天，林清泽已经够低落的了，不想他再为此事烦恼。好在少年对此事并不在意，那把剑本就是伍畅的。

木屋内，林垠之将所有的物品都装包带走，那两块兽皮原封未动地躺在木箱里，他看了一眼，并未看出端倪。

“你与师父过得好像很清贫。”林垠之说。

“东湖就这么大，本来也没什么东西。”

“所以你真的从未离开过东湖？这可是十年，不是一天两夜。”

“师父你不也在那什么星石学院里待了十年，有何不对呢？”

“我那是学院的规定，外院弟子没有资格离开学院行事。你不同，这东湖之外另有天地，以师父的能力，你们可以去任何地方。”徒弟被师傅说开了脑子，还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不过，他自己也知道在他的记忆里，有很大一块是空缺的。“其实，我可能去过很多地方，但我不记得了。师父你信吗？”

林垠之一愣，笑着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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