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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恐惧降临27（第1页）

曾经的沉静仿佛一种错觉，卡塞尔的校园被枪炮的轰鸣占据，翠绿的树叶被打落在地染上火药的焦黄，洁白整洁的墙壁也被熏出一片又一片污浊仿佛乌云宣告着灾厄来袭。路明非接过向他极速飞驰的石块，他抚摸着石头尖锐的锋刃，听着耳畔响彻云霄的枪炮齐鸣与人群的嘶吼，在红与黑的交锋中矗立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一队身着红衣特战服的人马操练着标准战术动作从旁边墙壁略过，其中一名队员在确认了队长所下达的指令后正要到位置待命时，却发现废墟之中站着一名穿着校服的学生。

“新生吗？今天到学校算你运气不好。”

他靠着墙壁低语，把手肘抬起用枪口瞄准了路明非

“拜拜啦，傻瓜先生。”

语气戏谑，仿佛能看到隐藏于面找下的嘲讽笑意

枪声响起，又在嘈杂的环境中隐藏，灼眼枪花从枪口中飞溅，迸射烟尘稍微遮挡了他的视线，装备部的实验品又出岔子了？不过这无关紧要，只是一个被吓破了胆矗立在战场中央的新生罢了，这一枪已经足够了。他不慎在意地转过了头，正要将注意力重现对付在敌人时旁光却发现那个废墟之上的人影已经消失。

“什么？！”

仅仅半秒，他就能快速将目光对准那片废墟，但他失望了，不在，看不见那个新生倒下的身躯，可这怎么可能，一股由心中不断涌现的预感逐渐侵占全身，莫名的恐惧感突如其来。如同绳索套脖，扑面而来无法阻挡的恐惧让他变得慌乱，恐惧之下他做出来足以称之为愚蠢的行径，对着那个废墟进行扫射，在这一刻他忘记所有战术动作，忘记了武器故障的隐患，只是空乏无力地一次又一次射击，仿佛这样就能将心中的恐惧抹杀。

“结...结束了吗。”

心脏狂跳，从体内传递的轰鸣仿佛要震碎他的耳畔，大口大口的呼吸，紧迫的生存压力让他不自主地寻求空气。结束了么，他不知道，他只想在这段漫长得如同永恒的时光里苟且偷生每一秒。

突然，汗毛矗立，终究是卡塞尔的精英，多年来进行的地狱训练让他即使在此时此刻也有最后一击的感知，他迅速转身，枪口和平常千万次练习的那样举起，只是他最快的一次，甚至感觉能比那位学生会长更加迅速。

极速，急速，疾速！如果不是知道有副校长压制着学院，他甚至会认为自己使用了言灵.刹那，哪怕他其实并没有拥有过。一定可以命中的，枪口瞄准，手指已经扣在扳机上预备。

能赢！

这种速度的话！

但身后只是一片空白，和记忆中的场景没有任何变化，没有幻想中袭击者惊愕的神情，没有任何异常，不，不，不对，那不是空白。如同海啸的恐惧几乎将他淹没，大脑已经无法承受这种极端的情绪，视觉在欺骗自己，心灵在欺骗自己，连自己也在欺骗着自己，异常不就在那里吗。

自己的队友，不就躺在那里吗？

过于灵敏的感知让他察觉了无法理解的事件，一双名为恐惧的双手捏爆了他的心脏，身躯如同一瞬间被剃去了所有骨髓，变成了一团看不出原貌的肉块，柔软，无力地坍塌。

他是不幸的么？可他至少察觉到了异常发生。他是幸运的么？可他宁愿如同自己的队友那样在毫无察觉间失去意识。瘫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之上，那双被恐惧所占据的眼睛是唯一能看见战场形势变化的生物载体。

墨绿色的身影倒影在他的眼眸，每一次出现都带给一片区域带来寂静。那些灵感微弱只顾着沉浸在战争游戏中的人们自然无法聆听到这一切，这份震撼，这份恐惧只能存在于那些异于常人的脑海之中。

比如说此时正在阴影处待命的诺诺。

她本应该成为学生会的一柄尖刀，隐藏在最深处待到局势危急时出窍的利刃。那位学生会的会长对于战场变化有自己的判断，因为敌人给予他的巨大威胁，让他认为这场战争的结局不过是两败俱伤，而这时一把早已准备好的匕首可以精准地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诺诺是精英，她的血统是A级，在这个血统为尊论调大肆流传的学院，学生会上下都对她给予了殷切期盼。她是仅有的几名A级，极强的身体素质，侧写带来的对局势分析的能力，如果战场陷入僵局，在王与王的对决之中，人们相信她的加入能够左右胜负。

本应如此才对。

身穿红色特战服的诺诺蜷缩着把自己藏在阴影里，这时的她不在想着阴影是作为刺客踏板之类的话语，她只祈求这份黑暗能够将自己彻底掩埋，直到世界尽头都无法被发现，哪怕是渴死饿死在这块小小的角落，都比踏出阳光一步更能让她接受。

她突然想到了小学时学过的一篇课文，名为《荆轲刺秦》。人们总喜欢谈论荆轲的勇气，调侃秦王那把过于臃肿的剑，至于那个跪倒在殿堂，将头死死地摁在地上学着鸵鸟一样装死的秦舞阳，人们只会嘲笑他欺软怕硬，面对真正的强权时就没了拔剑的勇气。

可当诺诺真正成为了那把匕首之时，就再也没有嘲笑秦舞阳的余力。眼前那个仿佛高居九天之上的皇帝，他手上沾染了成千上万名勇士的血液，他真的驾驭着王朝将曾经宛如永恒的六国击碎，自己的家乡，自己的燕国，也正因为他陷入要依靠两名刺客拼死一搏的绝境。

我不敢看他玄色的华服，那是我家人干涸后的血液。我不敢看他腰间的长剑，那上面缠绕着数不尽的冤魂罪孽，我不敢看他被头冠遮掩的双眼，其中的思绪对我来说仿佛银河蕴藏着令人疯狂的知识。

构筑冰冷殿堂的华贵木材被打磨得锃光，通过反射能模糊地看见王座上漆黑的身影，它闪烁着的鳞甲照耀着我的眼睛，其如同白昼般炽热的眼眸拷问着我的内心，吐息传来，在空气中划过蒸汽与火星，我陷入了永无止境的疯狂。

将头埋在地上，装作被世界遗忘。

卡塞尔再度回归到了沉寂之中，之前的枪炮起名仿佛一场幻梦，只有残破的校园才能证明这一切并非虚假。如蛛网碎裂的废墟之中，污浊建筑物的阴影之下，居高临下的战略点位，都被红与黑的人形用肉体铺满。那一具具身着黑色红色作战服的人形眼中再也看不见平日灵动，在那一双双无法瞑目死死挣扎放大的瞳孔中能看到的只有沁人心扉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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