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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神迹（第1页）

地表开始了由弱到强的震动，像是地震发生时的粗暴表现。阿宝觉得不可思议，脚底下令人发抖的震颤和触感令他麻木。但他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跟着马克一路狂奔，向主路前进。他感觉自己就要失去重心，却还是努力地，接近那条贯通家门口的中心大道。

阿宝一边跑，脑子一边发乱，刚刚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一切，都令他感到惶惑和不安。它们来得太快，不够时间理解，他需要静下心来聆听，需要分析眼观的未知，和它带给自己生活改变的影响。然而，他没有时间去思考。那个远处正在向自己紧凑移动的、黑乎乎的、像是山峦又不是山峦的黑暗巨影，像是赶着投奔一场天昏地暗的战斗，沿着中心大道一字铺开，并咄咄逼近。

他和马克终于赶到了路边，但他们没有机会跑向家门口了。

先是两头蟒饕从眼前奔了过去。它们比阿宝平时见过的体型大了两倍不止，身体掀起的风浪，将漫天的灰尘沿途卷迭，令场面混乱不堪；双足奔踏造成的地表印迹，跟阿宝的卧室面积一样大。紧接着，八只青鬃红狮跟着过去；它们全身都是火红的毛发，衬托着头顶延续到尾巴处的一长束青灰色的奇特鬃毛，样子威严霸道。

两只夜歌从头顶上方飞过，撑开的巨翼足以覆盖半整个沼泽；黑色巨兽用它得天独厚的身体优势，骄傲地宣告着驭空的主权。阿宝只在毒石岗碰到过一次，晴日万里的天空，他以为自己遇到了日食。

那是苦行驼吗，好神奇。阿宝盯着出现在视野之中，靠大道右侧，向前高昂前进的一头双足兽发出感叹。据说苦行驼经过的地方，戈壁会变绿洲，死树也能开花，是不是真的呢？阿宝仔细追着它轻快前进的步伐，期待它脚下的路径陌路生花，枯木回春。不过这一眨眼的功夫，苦行驼身边已经飞驰而过五只鲐背鼠、三条紫尾斑蟒和一匹碧霜马。

阿宝一直想拥有一匹碧霜马，据说一日千里。它还有一对隐藏起来的双翼，从不轻易展示，只有在主人遇到危难不能自救时才会显现。但书里记载，只有在遥远的碧霜森林才能有幸见到这个神兽。阿宝一直怀疑家里那本《镜世记》中记载的内容都是虚构和瞎编的，现在看来，眼前的壮观景象解答了书里的所有疑问。原来记载真实存在，而他一直以来自以为是的梦幻世界，似乎触手可及。

红尾山猫是长这样啊？阿宝盯着疾驰而过五只猫科动物，在心里发出感慨。它们的尾巴并不是红色，而是橙色，只因为看起来像红色而已。烟狼奔跑的样子真潇洒，它们体型威壮，刚好可以用来当坐骑。阿宝想象自己骑在烟狼背上的潇洒形象，感觉威风极了。

“哦哦哦……”阿宝开心地叫起来。那是蛙猴吗？阿宝不敢相信。《镜世记》里唯一能逗人发笑的古怪生物，也会出现。它们天生乐观，上身像猴，下身像蛙，行动时一跳一跳，随时可以表演逗人的节目，足以让悲伤不已的人瞬间发笑。

天哪，还有它们：从眼前刚刚奔过去的冬瓜尼尼、焰灵幼崽、小春熊、花蛇莫乐、骆琦机械蟹、啾唧鼠、果果大师的金猪以及太阳花小人，都是阿宝在另一本《玩宠无忌》的书里看到过的。作者是叫萝卜先知还是什么玩意儿，自己也记不大清楚，反正是个很好玩的名字。

“金龙骑士团……”马克吃惊地赞叹道。

阿宝呆住了，他无法准确地诠释对于眼前景象的震惊和崇拜。四头披着黄金战甲的龙族奇兽，正从眼前快速经过。骑在它们身上的是四个同样身披金黄铠甲，头顶金钢冠帽的金侍尸僧。他们浑身散发着华丽尊贵的皇家气质，黄金头盔遮挡住了全部面容，眼洞处弥聚着两团悠然波动的金色火球，令人胆寒。阿宝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震撼的景象，《镜世记》里也没有记载。他显然被金龙骑士团的奇迹出现所吸引，以至于恐惧猎豹、裂焰虎和纹须鳄从身边经过也丝毫不觉。

大匹物种从两人眼前接踵经过，一群一群，如海浪送迭。有长得像鹰的草原角鹿，四只脚的谜语蛇、身型巨大的草原蜴，千目林里难得一见的五色熊猫和月光平原上到处可见的长毛红山羊。最让阿宝心生惧怕的地狱红犬和暗灵蜘蛛也悄无声息地从眼前穿过，像被抽掉灵魂似的安静麻木。这些动物的身体和意志仿佛都不受支配，也不在乎他和马克的存在。阿宝一度吓得想要大叫，却终究没有出声。

他把内心最坚强的恐惧，留给了即将登场的猛兽。

先是恶毒的寒气从远处逼来，像是死神给甜水沙漠罩上了与世隔绝的外衣。空气里消失了正常的温度感知，风被抑制流动，听不见任何声音，连飞扬起来的尘埃都清晰可见。一种被绝望和悲伤感染，以及对生活失去信心的沮丧开始困扰阿宝。

一切都像是尘埃落定般凝重和寂静，唯独它的气息，清晰可见。

那是让人望一眼都哀伤心碎的眼睛，深邃得像是宇宙之心，游动在那副冰霜铁骨之中。它是碧歌王朝至今唯一现世的蓝色巨龙——艾萨利昂。它的体格虽然没有夜歌那样巨大，但钢骨精练的羽翼和骇人技能，会让所有生物都为之颤抖。它的出世让母亲莫肯尼加成为一堆灰矩，从而宣夺驭世的主权。没有生物能与它较量和抗衡，除了伟大的驭风者丹增比丘，没有人能掌握操纵龙族的秘密。

“哈咻。”巨龙似乎在呼吸，嘴巴里喷薄而出的寒气，让所到之处的生物无不颤栗。它的身旁，没有动物敢与之为伍，距离阿宝和马克十几米远的空间里，飘落着晶莹剔透的冰粒。阿宝感觉身体僵硬，四肢变得冰冷麻木，连气息也流动可见。他的一只手正紧紧抓着马克的胳膊，另一只则攥紧着拳头，为震憾发力。迪迪躲进阿宝下摆的衣裤之中，抱着他的腿在使劲往里蹿；小不点不知去向，连旁边的马克都哆嗦不已，他们安静而坚定的望着巨龙离去，直至消失。

不过恐惧和冰冷并没有就此消失，直到它们出现在阿宝的视线里。

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即视感，阿宝的脑海里闪动着混乱模糊却又十分真实的画面。它们触动记忆的一瞬间，阿宝全身麻木，心跳几乎都要停止。

迷雾、草地、光束、铁网、天坑和矩阵排布，统统在脑回路里穿梭，直到阿宝连通了所有昨日的记忆和逻辑，才为自己今日的纠结猜测，锁定了疑路发生的来源。

是的，就是它。

一整排GAI400上下分布两行，匀速飞行在队伍末尾，像是牧羊狗驱赶羊群一样，监督着这场陆地运动的合理运行。尾随在恐惧冰龙后方的大批物种，在一种看似慌乱却规则有序的节奏中，沿着队伍的方向继续前进。后方黑压压的浪形长队，不断从毒石岗涌上甜水沙漠，穿过中心大道，并前往西部大门的方向。

这场在马克口中规模盛大的演练，更像是一场来路不明的物种迁徒。它们在马克和阿宝面前，持续了近三个朝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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