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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纵览天下,唯有此处可以终老。&rdo;
陶巽之微微一笑:&ldo;是啊,若没这么多事,你我相约归隐,建几间茅屋,养些鸡鸭,管他什么中州澜州,人族羽族,可惜了。&rdo;
他没说可惜什么,汤牧辛却沉吟不语,他想了想,一挥手,红甲兵如潮水般退下。
汤牧辛待人退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地道:&ldo;老陶,这句话我只说一遍。我可保你平安,但有个条件。&rdo;
&ldo;哦?&rdo;
汤牧辛盯着他:&ldo;像令郎陶傑那样不知天高地厚,累人累己还不自知的年轻人,天启城中还有多少?&rdo;
&ldo;不知天高地厚,累人累己还不自知,&rdo;陶巽之低低笑了起来,&ldo;说得好,那帮小崽子们可不就是这样。&rdo;
&ldo;你要明白,跟我说了才是救他们,上秋叶京刺杀太子,呵,亏他们想得出。十五名逆贼,落到雷修古那样的高手手里,左右不过两招。&rdo;
&ldo;所以?&rdo;
&ldo;所以螳臂挡车,愚不可及,何必呢?&rdo;
&ldo;是啊,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蠢。&rdo;
汤牧辛颔首道:&ldo;为今之计还是要你协助,你放心,只要汤某在任上一日,对他们便以管束为主,老实说,这些人不过一时迷惑,非罪大恶极,又没作奸犯科,远不到杀头的地步。没准洗心革面后,仍旧有大好前程在等着。&rdo;
&ldo;大好前程?哈。&rdo;陶巽之轻笑一声,&ldo;名单我有,都记在脑子里呢。&rdo;
&ldo;说。&rdo;
陶巽之带着笑意,轻声道:&ldo;头一个,黎平,天启城郊云水村人,他家境贫寒,没读过书,仗着身手灵活考入都卫营,为的是一个月十二个银铢的饷银。后来求着陶桀他们几个教他认字,为了省下买书的钱,借一本,背一本;第二个,姚元白,天启城中人,父母在西市卖凉面,他出身市井,爱占小便宜,瞧不起黎平那样的乡下人,常对他呼来喝去,可世上的事就这么怪,他自己瞧不起,却不许别人瞧不起,谁要敢欺负黎平,这小子就会头一个冲出去。&rdo;
汤牧辛皱眉:&ldo;等一下,这两人不是都已经死了吗……&rdo;
陶巽之微笑地举手制止他:&ldo;听我说完嘛,第三个,郑泽涛,天启郑氏的世家子弟,泥猴子一个,他理想是做个游骑将军,可放眼中州,哪个世家子弟还入军营为羽人效力?不得已才进的都卫营;第四个,钟乔,出身官宦之家,三代单传,胆小却好面子,陶傑跟郑泽涛没事老欺负他,钟家长辈跟我告状,我这头刚训完陶傑,那头他们又会变本加厉找茬,吓得钟乔后来一看到他们就躲;第五个,曹登儒,他年龄最小,爱吃点心,整个都卫营就数他见到陶桀最开心,因为有次我夫人做糕饼不小心做太多,我命陶桀带去都卫营分了,听说别的男孩子不屑吃,全进了他肚子……&rdo;
汤牧辛沉下脸:&ldo;陶巽之,我让你说名单,没让你提这些死在秋叶京的刺客。&rdo;
陶巽之眼中含泪,偏生笑意不减,直视汤牧辛道:&ldo;第六个,陶傑,天启陶氏,我家幼子。生下来身量不足,全家人娇惯过了头。从小啊,他就仗着几分小聪明横行霸道,攒了一身的坏毛病,我生怕养出来一个废物,狠心把他弄进都卫营。他倒好,如鱼得水了,每日呼朋唤友,到处给我惹事生非……&rdo;
他猛然哽噎住,低头以衣袖试了试眼角。
汤牧辛冷冷地打断他:&ldo;不用再说了。&rdo;
&ldo;汤兄,你口中的逆贼刺客,一个个都是我的晚辈,他们或许是蠢,有勇无谋,自不量力,可他们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忝长一辈,岂能连这些孩子都不如?&rdo;
&ldo;看来,我若拿陶氏一族要挟你,怕也没什么用。&rdo;
&ldo;老汤,&rdo;陶巽之笑了起来,&ldo;人皇都变成人王了,天启陶氏算个屁啊。更何况,只要天启还在,人族不亡,则星火不断,终能燎原。&rdo;
汤牧辛瞳孔微缩,喝道:&ldo;你这才叫痴心妄想!&rdo;
陶巽之哈哈大笑,长躬一礼:&ldo;汤兄,承蒙不弃,二十余年来将陶某引为知己,陶某空有胶漆之心,奈何天不从愿,从今往后请多保重。&rdo;
汤牧辛尚未作答,却见陶巽之已借着起身之际飞快往嘴里吞入一颗丸药。
汤牧辛大怒:&ldo;陶巽之!&rdo;
陶巽之面露痛苦之色,自嘴角缓缓流出一缕黑血,倒下时目视天空,嘴唇嚅动,喃喃说着什么。
汤牧辛凑近,却听陶巽之断断续续地道:&ldo;年,年年枫叶红似火,何时,王师,归天启……&rdo;
汤牧辛怒急,咬牙道:&ldo;别做梦了,有我在一日,你们人族就翻不了身!&rdo;
陶巽之想笑,却笑到一半头一歪,当场毙命。
远方传来尖锐的哨响,汤牧辛抬头,一名羽人将士振翅飞来,到他跟前徐徐降落,递上来一个手卷道:&ldo;大都督,秋叶京来旨。&rdo;
汤牧辛接过,打开一看,面色凝重,半响不言语。
副将问:&ldo;大都督,陛下又要我们出征吗?&rdo;
&ldo;这事比打仗还重要。&rdo;汤牧辛皱眉道,&ldo;陛下要我召集所有人王子嗣,挑出下一任人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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