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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言逸远对于卿姿的态度，内心欣喜若狂，面上呢，明眼人也看得出来，跟吃了成长快乐似的。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特别想伸过去拉住卿姿那双搭在膝盖上的手。看来，前期的努力是有作用的。

&ldo;卿卿，过一个星期就要开始授课教学了。有没有什么难题？&rdo;

&ldo;其实在研究生的时候，老师出去开会什么的，我有授课经验，只不过是一两次课。课堂上交流我倒是不很担心。&rdo;卿姿说到一半，放慢了语速，言逸远等她说完，&ldo;就是，这次可能要和与自己年龄小、观念想法不同的几十号人相处这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有点难度。而且，人家高考很重要，所以我还是觉得有点压力的。&rdo;

&ldo;其实，&rdo;言逸远选择和卿姿一样的开头，&ldo;现下大多数人在熟人面前开朗到疯癫，在陌生人面前安静得不得了。从陌生人到熟人有的很快，有的很慢。但是唯一不变的是，对于心怀善意和柔情的人，只有极少部分人会拒绝。卿卿放心吧。&rdo;言教授不经意交代了自己的把戏，得意啊得意。年轻人一别喝太多酒，二别得意啊。

卿姿觉得言逸远又戳中了她的内心，一针见血。

&ldo;好的。我尽我的责任，其他看小朋友们了。&rdo;卿姿有一个很奇怪的习惯，说话的时候七歪八绕，要兜一个大的圈子，不会直接说出心底的真实想法，表达的时候选择性保留一些。

这么多年习惯一直没有改变。在这么多年里，当然遇到过很多闲聊时只了解字面意思的人，开场白之后进入相互了解的第一句话，之后就是点头、微笑，&ldo;这样啊&rdo;、&ldo;放心吧，你是谁啊&rdo;，或者用&ldo;这个装x的好，我给你打满分&ldo;等等网络用语来增加话语。苍白无力，却无可奈何。要有人可以说话，要对方和自己在同一个频道上才可以。

习惯于就事论事的卿姿这么说了，并没有发现言逸远的计谋。显然，卿姿和言逸远两个人之间，言某人的道行要高深的多啊。

两人说着话，就驶进了一条小路，沿着山路开上去。建筑物林立的画面被一大片一大片的绿色代替，呼吸一下子轻盈起来。卿姿紧了紧自己的包，身体坐正。

&ldo;外公外婆很和蔼，不要紧张。他们会很喜欢你的。&rdo;

&ldo;我没有紧张。&rdo;有点小兴奋，小激动。

&ldo;喜欢这里吗？&rdo;

&ldo;住在这里很幸福吧。&rdo;卿姿顾着欣赏窗外的风景，错过了言某人的表情。

车子一个拐弯，进了一道门，停到车库里。言逸远看了一下手表，&ldo;现在这个时间，外公外婆应该还在晨练，想去看看吗？还是我们先进去？&rdo;

&ldo;可以去看吗？&rdo;

&ldo;走吧。&rdo;言逸远先一步熄火，下车。

卿姿闻言下了车，拎包跟在言逸远的后面。

入目的是一幢白色的小洋楼，民国的氛围弥漫而来，令人平静。低沉而又婉转的箫音隐隐约约传来，还伴有古琴的声音。卿姿去过台湾东吴大学钱穆的故居。晚年这位国学大师，便是两层的洋房，几管箫，一屋子的书，安然度过，卿姿对这样的生活向往不已。言逸远看到卿姿的眼睛明显亮了，于是，加快了脚步。

&ldo;放轻松，屋里就外公外婆和林嫂住。&rdo;言逸远看卿姿抓着手指，安慰几句，随后按了门铃，林嫂开了门。

&ldo;小远这么早来了，先生太太还在合奏。姑娘请进，快进来。&rdo;林嫂看见言逸远身后还跟着个姑娘，原本笑着的眼睛，眯成一条fèng。&ldo;林嫂早上好。&rdo;言逸远跟林嫂打招呼&ldo;林嫂，您好。&rdo;卿姿向林嫂点点头说。

&ldo;吃过了吗？我这正做着。&rdo;林嫂关怀道。&ldo;我们吃了过来的。不用麻烦了。&rdo;言逸远回答。

卿姿跟随言逸远进了门，看到的是言存与和夫人正在琴箫合奏。言老先生坐在榻上，两腿上放着一张琴，似乎随意地抹、挑、勾、剔、擘、托、打、摘，却颇具琴韵，夫人坐在一旁吹奏一管竹箫；动情处，双目对视，面含笑意。

一曲终了。卿姿无声地拍着手掌，眼眶微微发红。看她这样，言逸远蜷曲了一下手指，又伸开。来日方长。

&ldo;外公外婆，早上好。这是卿姿。&rdo;待二老收好乐器，言逸远引荐到，语气之中有他自己察觉不到的欣喜。

&ldo;言老，陈先生，你们好。我是卿姿。&rdo;卿姿很早就听说过这对学者伉俪，景仰他们的学识，也羡慕他们的情意和缘分。没想到现在还能受到指点。

言存与不动声色地打量起眼前的女孩子，见她一身明澈，磊落大气，其周身之气尽是平和稳健。开口却是&ldo;我不老也被你叫老咯。&rdo;卿姿眼中的孺慕之情难以掩饰，一时没想到老先生会这么说，画风不对，不知如何是好，羞涩一笑，忙说着&ldo;您才不老。&rdo;，朝言逸远看过去。这一眼很受用，被看的那个人当然要多一些油头了，假做安抚，牵住卿姿的手，占到便宜马上就解围了，&ldo;外公跟你开玩笑的。&rdo;卿姿红了脸，忘了挣开手。

外婆见了这种情状，笑着说：&ldo;叫什么先生哦，叫外公外婆就好。我们听着亲切一些。&rdo;

言逸远听到这话，笑了。知我者，外婆也。卿姿听了，一面应着，一面发现自己的手还被言逸远牵着，想抽回来，却被用力抓紧，长者面前不好大动作，只好作罢。

&ldo;小远，姑娘，喝杯茶。先生太太，可以用早餐了。&rdo;林嫂把托盘端着，过来了。

卿姿趁机把自己的手解救出来，两只手捧着茶杯称谢。三位都笑了出来，言逸远摸摸鼻子，也道谢。

&ldo;阿远，你先带着卿姿去书房转转，看看书。我和你外婆先去用餐。&rdo;外公发话了，就牵着外婆的手，拄着拐杖向餐厅走去了。卿姿和言逸远放下茶杯后，言逸远又把手伸向卿姿，企图再牵一回，刚刚手太湿，没感觉出来，卿姿早有察觉，把手放进了衣袋里。&ldo;书房在哪里？带路吧。&rdo;

言逸远只好前面带路，走楼梯时，向卿姿介绍房子的装饰，从屋子到人都介绍了一遍。比如灯饰是怎么设计出来的，比如房间的布局，比如林嫂是二十多年前为了照顾要上学的他才找来的。卿姿听了，不断地点头，没想到言逸远在建筑方面也颇有涉猎。

&ldo;就在这里。&rdo;言逸远转动门把锁，一阵清香扑面而来，只有在老一点的书页上才有的味道。

书房很大，沿着墙边陈列着许多口大书柜，围成一圈。竟然有文渊阁《四库全书》全册，要知道就算是知名大学的图书馆也很少有，即使有也不允许外借。《四库全书》占据了一面墙，其他书柜里也全是书。在书柜的上边做了一圈绿琉璃屋顶，五行上，防火。

靠近左侧窗台是一张大书桌，整理好的书和纸置于其上，言老晚年笔耕不辍，屡屡有新见影响学界。

最右边是一张榻榻米，上面放了棋盘，显然是平时的娱乐。从窗口望出去，满眼的绿，令人心旷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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