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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征笑道:&ldo;传说顾老板素不善应酬,看来全是谣传,不可信的了。&rdo;
&ldo;这是高老板上回赠的毛尖,您先用着。&rdo;顾声从莹儿手里接过了托盘,自己在他对面坐下,&ldo;善不善款待,还得分人哪。&rdo;
他坐在对面轻轻一笑,冲了一盏茶放到冯征跟前,挑起眼角来看他。
那神色活像是从戏里带出来的,七分婉转三分轻佻,渐暗的天色里莹莹地发亮。那一口茶被冯征咽了下去,发出很响亮的&ldo;咕嘟&rdo;一声,顾声眼里的笑意似乎更深了。
&ldo;走吧,&rdo;顾声说,&ldo;事不宜迟。&rdo;
冯征踩过两回紧急刹车,险些撞到电线杆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只来得及脱口说一句&ldo;我有点晕车&rdo;,推开车门跌跌撞撞地下去吐了。
他眼里最后一个清明的画面是顾声从车上下来,清秀漂亮的面容上神情意味难辨。冯征下意识地想道歉,心里却突兀地打了个激灵,某种奇异的不祥之感异军突起,而还没等他想明白那种异样的熟悉来自哪里,黑暗扑天卷地而来,迅速蚕食了他那点不甚分明的知觉。
夜色深处神态各异的残破雕塑,微弱的光线透过五彩琉璃窗,黯淡的壁画被映亮,圣母望着天使微笑,恶魔在人间狂舞,地狱的烈火所及之处空无一物。
冯征缓缓睁开了眼,在意识到自己处境的瞬间猛然挣扎起来。
这是一间废弃的新教教堂,阔大的正厅列着深色的座椅,像一座座沉默的墓碑无声地停留在原地。十字型的正厅向正前方的祭坛收拢,高大的十字巍巍矗立,而冯征正被绑缚在那个原本应该钉着耶稣的十字底下,一根绸布勒住了喉舌。
那个青年正坐在离他面前不到五米的第一排正中,面色肃然,目光平直地与他交汇。
作者有话要说:
23333上次不留神把文名泄露给基友了(我以为我以前告诉过他),结果基友趁我不注意(之前一直用存稿箱定时更新)给我刷了好几发雷……==我还以为我马上要被壕包养走向人生巅峰了呢23333,瞎高兴一场[再见]
第32章尘封的回忆
32
冯征无意识地打了个寒噤,顾声与他对视的眼神,冰冷得根本不像一个活人。
随即顾声垂了眼,教堂里异常的安静,安静得让人无从判断位置。冯征不记得沪上市区或是租界里有过这样一座建筑,直到轻微地&ldo;啪嗒&rdo;一声响起,他悚然回神,惊愕地看到顾声把手里那件东西抬了起来。
那是一把pss微声手|枪,苏联独创的顶尖消声技术,各国特工的宠儿。冯征一眼认出那把枪,后脊骇然一凉。
&ldo;眼熟吗?&rdo;顾声朝他抬了抬下巴,那把只有成年人手掌大的pss在他手上流畅地打了个旋。
眼熟!
怎么可能不眼熟!
国内最早的pss系列就是从冯征的手里流出去的!就是那一批枪使他受到了苏联军方的怀疑,不得不到南方去暂避风声。那两百支枪在配出去之前每一支都由他亲自过目,怎么可能不认识!
冯征想起了被枪杀身亡的沈闻昌和井田和幸,目光死死盯住那个神色如常的年轻人,浑身剧烈地打了个寒颤。
顾声浑然不察,四下打量了一下,开口道:&ldo;我说个故事吧。&rdo;
&ldo;二十五年前,坤伶头一次登上戏曲舞台。男女同台,在中国戏曲艺术里是破天荒头一遭。&rdo;顾声的声音很平静,少年似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阴沉,&ldo;前五年,虽然舆论争执激烈,但戏台子上下都还平稳,甚至票选出了当年坤伶的四大名旦。&rdo;
冯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隐隐觉得他说的和某些似是而非的记忆重合了起来。
&ldo;你比我生得早,她们红极一时的时候你应该有印象,&rdo;顾声说,&ldo;四大坤伶之首的尚芸芳,一曲《凤还巢》横空出世,艳压群芳,风头无两之际,在一夕之间忽然没了消息。此后江北关于她被暗杀、被包养的传言达到顶峰,又被人迅速地压了下来,从此成了一个令人谈之色变的禁忌。
&ldo;就在人们都开始淡忘这个曾经风华绝代的女子之时,一队从京北赶来的秘密人马冲进了江南一户富商宅邸里,当时正是富商阖家团圆的大年夜,突然之间破门而入的士兵持枪扫射,满门抄斩,血流成河,浔州第一大户从此没落。
&ldo;据说,那个富商家的二姨太,正是那个失踪多年杳无踪迹的名伶尚芸芳。&rdo;
顾声抬眼看了眼冯征:&ldo;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ldo;我就是尚芸芳唯一的儿子,顾言。&rdo;
冯征的脸色已经全然变了,如果不是被捆在立柱上勒着嘴,他可能已经腿软得跪下去哭出声了。
&ldo;你是不是很想知道那天晚上我在哪里,你怎么可能放过我这条漏网之鱼?&rdo;顾声顿了顿,借着天窗里透入的光线看着冯征,&ldo;说起来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不过,再陈旧的东西,总不能被平白揭过去。&rdo;
他疲倦似的压了压额角,似乎在思考怎么组织下面的语句,目光追逐着地上的一点微尘,良久才又抬头道:&ldo;如果撇开上一辈的荒唐的话,我的出身其实还不错。顾侯很看重我,待我之厚不亚于对嫡出的大哥。事实上我也没有让他失望。顾侯家道中落之前是出身,祖辈都是朝廷命官,对儿孙的教养丝毫不敢懈怠。这一点也延续到了顾侯的身上。他从了商,但仍以&lso;惟有读书高&rso;教导后辈,同时融会中西方的理念,真正把古人的&lso;礼、乐、射、御、书、数&rso;六艺落实了出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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