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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留中不发（第1页）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殿下！”一个女声，没进门从外面就开始喊叫起来，这必定是万贞儿来了。万贞儿见太子夜深还不回宫，引了两个宫女，提着食盒过来探看。

朱见深两岁被封为皇太子时，万贞儿就成为东宫的宫女，服侍太子饮食起居，那时她已经十九岁。到如今皇太子十七八岁长大成人，万贞儿已三十四五岁。万贞儿是太子的侍女，更是东宫的半个主人，因为太子从来不把她当宫女看待。她是太子的贴身丫鬟，也是太子的开心果。

“贞儿来了……我的贞儿来了！”没外人的时候，太子朱见深很快就能找回自己，起身就去迎。

太子迎了出去，万贞儿也不行礼，直接挽住太子的胳膊，一脸眷顾的亲密，就往进走。“殿下这么晚还不回宫，这灯火通明的，又是在干什么大事？”

“贞儿就会说笑，我都快忙昏头了……”太子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万贞儿站在后面给太子揉肩解乏。“既然快忙昏头了，殿下还不跟我回去休息？”

“哪有休息的功夫，你看看这奏章，看了不到一成……”太子又开始看起奏章来。

“殿下摄政，这绝对是好事，可不能让文武百官看了笑话！”万贞儿继续站在太子身后，给太子揉捏着。

“你看这山一样的奏章，什么时候才能看完？明天，内阁和其他大臣们就要来文华殿，我该如何应对？能不昏头？不知道父皇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殿下，贞儿有个办法，保你马上就能回去睡觉。”

“快说，我早都想回去睡觉了。”

万贞儿随手捡起一份奏章，递给太子，“你看，每一份奏章，内阁都已经在上面贴了纸条，他们有票拟。”

“这个我当然知道！”

“殿下，你忘了四位师傅们的话了吗？凡是有票拟的奏章，内阁必然有了方案，无非就是准与不准。既然是内阁制定的方案，想必是李阁老他们几位商定的结果，不会错到哪里去，照办便是。”

朱见深拍案而起，说：“对啊！李阁老办事，父皇一百个放心！全部准！”

万贞儿和王伦对视一眼，万贞儿接着说：“全部准，那也不行，殿下须得挑些紧要的问题，敲打敲打他们！”

“如何敲打？这么多奏章，我如何区分哪些又是紧要的？”

万贞儿见太子又有些不耐烦，陪着笑说：“那就不要敲打了！后面再敲打！”

“有票拟的，仅在准与不准之间，那还有那么多没有票拟的，又该如何？”太子问另外一堆没有贴字条的奏章。

“殿下，这个我知道。”王伦聪明劲儿上来了，“那些没有蓝批的奏章，我刚读了一些，大多是给皇上请安祈福的，或者是些无关紧要，但内阁又不好越权答复的事情。殿下，直接留中不发即可。”听王伦这么说，太子看了一眼万贞儿，万贞儿说：“王伦说的对，即便是内阁已经蓝批的，殿下也可以留中不发。”

“好！留中不发！都留中不发！不看了，睡觉！贞儿，走！”太子大喜过望，找到了对策，领了万贞儿要走。回头又吩咐王伦：“收拾整齐了！”

“是，殿下！”

没走出几步，太子突然悟出了什么，折返回来：“别收拾了！”又亲自把奏章搞乱，折腾了一番，引得王伦和万贞儿在一边偷偷笑。

“走，睡觉了！”太子和万贞儿打打闹闹走了。

五更天，王伦就来叫醒太子。“殿下，殿下，该起床了！”朱见深并不理会。

王伦又喊了几声，朱见深还是不理会。王伦只好指挥太监宫女们，进到寝宫，打开门、窗户，收起帘子。其他太监宫女按职捧了洗脸水、毛巾、漱口茶、朝服等，已依次站好。

“王伦，你是不是有毛病？这才什么时辰？嚎什么嚎？叫他们都滚出去！”太子在床上搂着已被吵醒的万贞儿，极为不耐烦。万贞儿突然翻身坐起来：“殿下，快起，来不及了！今天是您摄政的第一天！”朱见深被万贞儿扯着胳膊，睡眼惺忪拉起来。

听闻万贞儿说话了，王伦一挥手，奉侍的太监宫女都转过头去，王伦也转过去。万贞儿服侍太子穿了里面的衬服，自己也利利索索穿了，噌……噌……万贞儿拉开床两边的帘子，扶太子起床。王伦也是轻车熟路，转过身来，一挥手，洗脸水、毛巾、漱口茶同时端了上去，太子站着不动，万贞儿亲自服侍太子洗漱。正洗漱着，王伦说：“殿下，今天是您第一天摄政，大臣们按照早朝的时间，都到文华殿了，小的是想让殿下多睡一会儿，就没来通报！李阁老三番五次催，我拗不过，这才来叫醒殿下！”太子没说话，万贞儿倒是怒了。

“为什么不早点通报？今天是殿下第一天摄政，看这天色，是误了快半个时辰吧？殿下多睡一会儿重要，还是落个懒政的名声重要？不知轻重！”万贞儿一边骂，一边取了朝服，快速给太子换上。王伦没想到，今天竟然拍到马蹄子上。

收拾停当，万贞儿说：“好了，殿下快去，大臣们等的急了！”一听说要出发，太子问万贞儿：“我还没用早膳呢？”

王伦为了补救早上的失误，赶紧吩咐手下说：“快，传早膳！”

万贞儿又大吼一声，“传什么早膳？先议事，回来再用膳。殿下，快走吧，议事完了，我等殿下回来一起用膳。”王伦又搞错了。

万贞儿给朱见深又正了正金冠，理了了朝服，吩咐：“送殿下上殿！”朱见深这才依依不舍的领了王伦，往文华殿正殿去。

“皇太子驾到！”王伦老远就开始唱赞。听闻太子来了，大臣们整理衣冠，列队恭候。

文华殿不比奉天殿，陈设、规模都小了很多。摄政是问政，不朝参。但会昌侯孙继宗组织文武大臣，都到文华殿来行礼，美其名曰：“都有急务，请皇太子殿下定夺。”既然有会昌侯带头，礼节一样都不能少，重要的文武大臣已着朝服列好了队，司礼监掌印太监牛玉，其他各监掌印也都到了。太子朱见深有些紧张，看见御座前有一个新设的座位，想必是自己的座位，他就坐了上去。刚坐定，牛玉就来了一声：“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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