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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空头支票19（第1页）

后天启纪元7年5月30日13：19

深水城基础设施区深水公墓

威尔·希瑞克库特·谢尔盖

库特迈出轿车，走入淅淅沥沥的小雨中。他抬起头看向铅灰色的天空，几滴雨钻进了他的眼眶，又从眼角流下，更多的雨水则很快就打湿了他的白发。他摇摇头，撑起一把黑伞。

守墓人向他点了点头，推开了那漆黑的铁门。

青苔从石板路的缝隙中钻出来，像烂泥一样绵软无力地趴在凹凸不平的石板上，毫无希望也毫无动力，仿佛生命已经被浓缩到只剩出生、繁衍和死亡，除此以外别无他物。库特只是低头厌恶地看了一眼，便接着向前走去。

他从来不喜欢下雨。

他也从来不喜欢墓地，因为在他眼里，这里只会有两种人。

第一种人会怀着不切实际的虚情假意，对着不会回嘴的墓碑说几句漂亮话，然后带着自欺欺人的原谅或解脱，把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光鲜亮丽的肥皂泡呵，五彩斑斓的表面下却只有荒唐的真空。有趣的是，连花瓣都打不下来的绵绵细雨，却能把他们吓到不敢出门。他们不需要伞，只要一个逃避的借口。

至于留下来的另外一种，才是真正来不及把话说完的人，就像鲸鱼身上的藤壶，死死咬住早已远去的过去，说什么也不肯松口。墓碑不会说话，他们明白这一点，但他们本就不需要对话。他们嘴上如数家珍地细数着生活的小美好，心里却暗暗期盼着自己才是长眠于地底的那一个。

人死了就是死了。

库特始终笃信这一点。

人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是死了……他妈的，库特·谢尔盖！人死了就是死了！

那么，威尔，你是肥皂泡还是藤壶呢？

肥皂泡早已找好了避雨的地方，藤壶倒是少见地所剩无几，库特一眼就能看到单膝跪在地上的身影。小雨细心地打湿了他西装的每一寸表面，草根和泥土则悄悄爬上了他的皮鞋侧面。他就像墓地的石像，守望着不会回来的人。

库特走到他的身边，黑伞庇护了两人的头顶，雨滴只能失望地贴着伞布滑下。

“另一个呢？”

“喝醉了。”

威尔抬起头，但并没有回头，黑色大理石的墓碑已经无声地告诉了他来者的身份。

“库特·谢尔盖，我想你不是来祭拜的吧。”

“不是。是来通知你，善后的工作都做好了，黑杰克会为他们的家人发抚恤金，并提供庇护。”

“谢谢……这种事情在电话里说就好了，没必要专程跑一趟。”

“我就不能顺道来看看吗？”

“……我不觉得你像是会来墓地的人。”

“为什么？因为我在你眼里只是一条冷血的蛇吗？”

“我从没那么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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