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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少贵笑着低声道：&ldo;那天陛下‐‐当时还是安王，进宫给太后问安，席上喝酒后有些头晕，太后便命他在宫里先歇着醒酒后再出宫。却不知为何这洛小姐就忽然被人发现穿着亵衣睡到了安王榻上了，醒过来痛哭流涕只说有人陷害她，她是在殿里洗澡晕过去了，醒过来就已在了安王榻上。这事也没法子，明眼人都知道，谁能将手伸进太后宫里？除了当时统领六宫的惠皇后还有谁？最后也只得一床锦被遮盖了，安王进宫一次，就得了个妾回去，当时安王妃只下了定还未过门，因此当时只一顶轿子让洛小姐先入了王府，等安王妃大礼后，那洛小姐才得了侧妃的名头，要不是洛太后帮着，她当时名声尽毁，哪里有如今的尊荣？&rdo;

少贵喝了口酒，又道：&ldo;这事儿其实宫外的官员们多少知道点影子，所以后来也只说是洛贵妃慧眼识英雄遮掩过去了，为着封口，太后将伺候洛小姐的人和慈安宫里身边知道的人全都灭口了，虽则如此，原本要给哥哥的怎么最后许给了弟弟，宫内外多多少少还是有人知根知底的，不过无论从前还是今日都涉及着皇上的面子，我这还是听从前跟在怀帝身边伺候过的老公公的徒弟说的。后来洛贵妃与惠皇后虽然明面上仍是一团和气，姐姐妹妹的叫着，却私下不来往的，待到今上登基后，洛贵妃终于扬眉吐气，依我看，这事儿若是换了谁，都很难对惠皇后还有甚么姐妹情吧。&rdo;

几个人忽然知道这等宫闱秘闻，既有些感慨，又有些惶恐道：&ldo;如今我们知道这些，不会被灭口吧？&rdo;

冰原冷笑一声：&ldo;少见多怪，从前安王府伺候的老人儿谁不知道洛贵妃一直不受宠，直到现在陛下还厌恶她得很，要不是看在洛家和大皇子份上……&rdo;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原来是被雾松踩了一脚，雾松笑道：&ldo;这些也都是些传言，当不得真的，大家听过也就算了，今儿都是自己人，出去就别乱说了，万一到时候追究起来，大家都拉不下一个好。&rdo;

在座的几个小内侍都是内务司一同出身，又是内书堂读书中的佼佼者，一向以雾松为首，如今自然都笑到：&ldo;自然都知道规矩的，出了门尽都忘了，雾松哥哥也太担忧谨慎了些。&rdo;又有人安抚微微有些变色自悔失言的少贵道：&ldo;少贵也是好心，告诉我们了，我们以后当差心里也有数，宫里混的，谁知道哪时候就踩到坑里去了呢？&rdo;

一时大家都一番觥筹交错，将这话头嘻嘻哈哈地扯过去了。

宴后雾松又悄悄拉了双林的手再三嘱咐道：&ldo;论理你一贯少言稳重，只是到底年纪小，今儿听到的事听过就算了，这皇家的事，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如何，只能凭命罢乐，你只莫要乱说，尤其是三皇子前，可别露出幌子来，皇后娘娘不是一般人，你可千万小心了。&rdo;双林只得应了，心下微微有些感动，知道雾松是真的将自己当成弟弟一般担忧了。

天气越发炎热，王皇后因着月份大了，也渐渐有些懒怠动了，从前都是她亲自教楚煦认字读书的，如今却有些精力不济，元狩帝看着心疼，便口谕令三皇子楚煦到上书房与诸皇子一同学习。

上书房诸皇子学习原是常例，便是太子楚昭也在内习书，虽然专程为他请了刘太傅专门为太子师，却只是在东宫教授，每日上午，楚昭仍需到上书房与诸皇子一同学习功课。因而元狩帝下了诏，王皇后便专门叫了楚昭到坤和宫，让他多多照顾幼弟，又专门叫了跟着楚煦的双林进来提点敲打道：&ldo;你是上过内书堂的，当知道规矩，以后你每日跟着三殿下去上书房，三殿下年纪小，你只注意让他乖乖的莫要惊扰讲习，若是不耐，你就想法子引着他出外走一走耍一耍子再哄着回课堂，要让他听先生的话，不要淘气，可明白了？&rdo;

双林连忙跪下道：&ldo;小的明白。&rdo;

王皇后点了点头又道：&ldo;你平日里是个稳重的，三皇子再过一年，便能选伴读了，这之前，你跟着三皇子上学，也要想法子替三皇子记着些，讲习学士安排的功课，记得回来提醒三皇子做完，不可令三皇子懈怠了，可明白了？&rdo;

双林又称是，王皇后才略略有些放心，却亲自又叫了挽风等人来，拣看了一番三皇子上学所用的东西才罢了。

第二日一大早三皇子屋里果然所有奴仆宫女一大早就忙碌起来，替三皇子梳洗用饭，哄着他换了衣服，又到了前头去和王皇后请了安，才出了宫，上了步辇，双林跟着一直往上书房走去。

到了上书房，却看到楚昭早已候在门口，楚煦连忙叫道：&ldo;哥哥！&rdo;

跟着楚煦的几个奴仆都连忙垂首施礼，楚昭上前牵了楚煦的手替他问：&ldo;谁跟着三皇子进课堂的？&rdo;

双林上前低头道：&ldo;是小的。&rdo;

楚昭打量了他两眼道：&ldo;傅双林吧？别的想必母后已交代了，三弟年纪小，你且多上心些，再则另有一事交代你，上书房里皇子多，你却须记得谁才是你的主子，主辱臣死，你须牢牢记住这四个字！&rdo;说到后头，他脸上已带了一丝厉色，双林连忙下跪道：&ldo;小的记住了，任上书房有多少贵人，我眼里只看着三皇子，断不会让三皇子出什么岔子。&rdo;

楚昭脸上这才缓和了些，上书房里不止有大皇子楚昀、福王楚旼、瑞王楚霄，更有其他一些宗室的旁支，再加上皇子们的伴读，人不少，王皇后如今正是风口浪尖上，楚煦年纪小，就怕被人欺负吃了暗亏也不知道，他看双林年纪小，只能用言语震吓他，没想到这孩子虽然年岁小，却颇为机灵，显然领会了他的意思，便点了点头道：&ldo;起来吧，仔细点便是了。&rdo;

说罢便牵了楚煦的手进去，才进上书房内，里头就倏地一静，然后大皇子已是笑着道：&ldo;原来是三弟弟来了。&rdo;一边站了起来笑咪咪过来道：&ldo;来，让为兄替你介绍一下这些叔伯兄弟们。&rdo;楚煦一下子看到这么多都看着他，微微有些怯缩，楚昭捏了捏他的手，拉他先到了瑞王楚霄前道：&ldo;瑞皇叔。&rdo;

楚霄站起来道：&ldo;无须多礼。&rdo;复又向楚昭颔首为礼，他身上穿着宝蓝亲王常服，衣带上仅挂着一枚玉佩，其余装饰皆无，眉目间有着一股冷淡之色，五官文秀俊美，宫里传说他肖高宗，他今年已十三，明年便要开府出宫了，圣命却并不命其去封地居住，只在京里建造了亲王府，且也并没有让他当差的意图，显见得是要做个闲王了。

楚昭又带着楚煦走了一圈，见了福王、大皇子，又见了几个宗室近支的子弟，才安置着楚煦坐下，就安排楚煦坐在了自己桌子旁的一张桌子那儿，双林侍立一旁，将楚煦的描金文具盒摆上，笔墨纸砚一一摆好，然后细细研墨起来。

不一会儿授课的师傅来了，今日来为皇子们授课的是上书房翰林院侍讲、文华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张元介，这位也是朝廷重臣，一代硕儒，学问渊博，品行端方，他进来诸学生都起了身，他却先给楚昭皇太子行礼，楚昭谦逊侧身并不受礼，然后诸学生才齐向张学士作揖唱礼。

第16章脱颖而出

一番行礼之后，张学士便开始将今日要讲之书大学先念了一遍。今日要讲的是大学，张元介点人先背书，请了太子楚昭打头第一个起来，一字不落全背下来了十分流畅，双林一旁听着暗暗佩服，他内书堂虽然也学了一年多，这四书五经虽然也粗粗读过，但和他们皇子们精修侧重点还是不同的。内书堂讲这些，多谈礼义廉耻，忠孝节义，上书房这边，只怕更侧重治国方略等。他竖起了耳朵听着名师授课，心中也不由嘲笑，从前在现代，培训班、网络学习、视频学习，海量的知识，只看你学不学，多的是资源，自己从前却从未珍惜。如今穿到这劳什子的地方，识文断字居然成为特权，而这皇子才能受到的精英教育，那自然更是十分珍贵的机会了，要想生存，还当珍惜机会。

双林听得聚精会神，楚煦和他熟惯了，玩的时候喜欢模仿他。看他屏声静气全神贯注，也不由自主地认真听起来。楚昭背完后，张元介又点了福王楚旼起来道：&ldo;还请福王殿下背诵一次。&rdo;

楚旼今日仍是一身大红圆领锦袍，束着紫金冠，嘴角含笑，倒是慢条斯理背了一段，背到：&ldo;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rdo;便卡了壳了，他也并不以为耻，只是东张西望看向旁边的瑞王楚霄，楚霄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听见一般，楚旼酒涡微露，笑吟吟又重复了一遍，这时旁边听着的楚煦忽然声音清亮地接道&ldo;身有所忿惕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rdo;

众人都一愣，张学士笑道：&ldo;原来三殿下已学过《大学》了？&rdo;心下暗暗称奇，楚煦却摇了摇头道：&ldo;不是，这不是刚才二哥背过的吗？&rdo;

众人吃了一惊，张元介连忙问道：&ldo;殿下才听过一次便能背了？下边呢？&rdo;

楚煦不明所以，只是接着背下去&ldo;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rdo;一口气居然背到了末尾，书房内诸皇子们都不由的交头接耳起来，显然都有些不信，张元介也啧啧称奇，这是外头却忽然走进来一人笑道：&ldo;这是怎么了？&rdo;

原来竟然是元狩帝到了，诸人慌忙起身迎驾，元狩帝摆手道：&ldo;不必，朕才下朝，想着今日三郎第一天儿来上课，过来看看。&rdo;

张元介忙笑道：&ldo;三皇子天资聪颖，性慧心灵，过耳不忘，实乃国之栋梁。&rdo;

元狩帝大奇道：&ldo;三郎不过一黄口小儿，如何当得如此断语？&rdo;

张元介便将适才发生之事说了一遍，元狩帝也好奇道：&ldo;只怕是从前昭儿或是哪位教过。&rdo;楚昭连忙起身道：&ldo;孩儿并不曾教过三弟《大学》。&rdo;

元狩帝看楚煦总角上扎着红绳，今儿来上课，特特穿了玄色袍服，衬得唇红齿白，粉雕玉琢的，因着座位太高，双足悬空，一双小小皂靴在空中有些不安的微微摇晃，亮晶晶的双眼看着自己，心下柔软，笑道：&ldo;那待父皇来考你一考。&rdo;一边对楚昭道：&ldo;你且将《大学衍义》第三章背来。&rdo;又对楚煦道：&ldo;煦儿你仔细听你二皇兄背的，一会儿能记得几个便背几句。&rdo;

楚煦懵懵懂懂应了句：&ldo;好！&rdo;

《大学衍义》乃是《大学》之后，楚煦肯定是没学到的，楚昭果然起身将第三章郎朗背了一通，却到底爱弟心切，背得语速有些慢。结果楚昭才停下，楚煦便开口从头背起，须臾背完，清清朗朗，不忘一字，想他认识字不算多，这算得上是十分骇人的强记本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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