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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新生(第1页)

冰凉的海螺,带着咒怨,死死地困住了赵文的母亲。赵文将海螺贴到耳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救她。尽管他无法清晰地听到母亲在说什么,但是在那次诀别之后,又能再次听到母亲的声音,让赵文的内心重新燃起了希望和生机。

他感觉到海螺在逐渐变得更大,仿佛要撑破他的手。然而,当他环顾四周时,他发现群山和绿树都在同时膨胀。原来,并不是海螺在变大,而是他自己正在逐渐变小。

眼看着自己快缩小到能走进海螺了,变化戛然而止。赵文心中一凉。母亲的声音还在,管不了这么多了,赵文弯着腰走了进去。当踏入海螺之境,一股汹涌澎湃的力量开始压迫赵文,他每走一步,都需要全力以赴。

通道逐渐变得狭窄,最终赵文只能匍匐前行。然而,刚开始爬行不久,前方就变得狭窄到了极致,紧紧地夹住了赵文的肩膀。就在赵文一筹莫展只时,前面的海螺内壁上出现了一张脸,丑陋无比。它有一颗蒜头般的鼻子,丰厚的嘴唇和宽大的口腔,那张嘴里牙齿东倒西歪。它开口道:“给我你的血肉,我帮你前行。”

赵文难以置信,然而在禁区之中,他曾目睹过比这更为奇异的妖怪。赵文在犹豫。这时,身后有了动静,赵文身体被掐住了,回不了头,但通过声音,赵文分辨出——是那只豹子。它也在往里爬。

丑脸:“谁给的血肉多,我就放谁进去。”

赵文闻言,第一反应是自己的血肉必然无法与那头巨豹相提并论。

第二反应是,如果不继续往里走,豹子咬下了自己的血肉给那个丑脸,那自己必死。

无奈之下,赵文只得面临艰难选择,放弃自己的那块血肉。赵文:“我把脚趾给你。”

赵文下一刻感觉自己的脚部突然失去了知觉,仿佛无法察觉到脚趾的存在。赵文害怕了,压抑地喘起了粗气。

另一边,豹子也做出了决策,它放弃了自己的尾巴。

海螺的内壁变得更宽阔了。赵文继续往里走,此刻,从前方传来母亲温柔的声音,成为他唯一的心灵慰藉。

在这个过程中,赵文的记忆变得越来越清晰。他回忆起小时候渴望拥有一只宠物的心情,第二天母亲从怀里抱出小狗时,那份幸福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没过多久,前面又窄得爬不进去了。

恐惧再次向赵文袭来——该放弃哪里呢?赵文想过耳朵,可没了耳朵,自己也就听不到母亲的声音了。

赵文:“给你嘴巴。”话音刚落,赵文感觉自己好像就从来没有长过嘴巴。

接二连三地舍弃血肉之躯,让赵文泪水如珠玑滑落。后面,豹子放弃了一只前腿。豹子没有放弃嘴巴,因其渴望享用赵文之美味。

接下来,赵文放弃了手指,又决绝地放弃了胳膊。

丑脸再次出现:“给我你的血肉。”

赵文:“如果再给你血肉,我就无法前行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丑脸:“意义?这里没有意义。”

赵文看了眼前面的路,很平坦。后面,豹子也再犹豫。丑脸:“小子,要么把血肉给我,要么把血肉留给豹子。快做选择。”

豹子见赵文绝望了,它果断放弃了自己的一条腿,现在豹子还剩最后一条腿,仅靠这一条腿往里蹬。

在人生的最终时刻,赵文回忆起小狗临终前那一幕,它蜷缩在角落里,眼巴巴地注视着自己哭闹的小主人。赵文:“意义,我想我的人生有意义,我想爱我的生活啊……”

丑脸:“意义!?你的人生没有意义。”

赵文:“除了我的脑袋,其他的都给你了。”

丑脸一惊。

赵文往后一退,然后奋力向前冲刺。就在即将撞上墙壁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突然消失了,头颅重重地落地并滚动着向前。

后面,豹子傻了——这什么情况!赵文的头颅越滚越远,无奈的豹子,选择了放弃。可谁能想到,丑脸露出了贪婪地神色,它一口吞噬了豹子。

滚动着前行,尽管赵文的速度逐渐减缓,但他内心仿佛得到了救赎。丑脸看着赵文,目光灼灼。

尽管滚动不曾停歇,然而母亲的声音戛然而止。赵文瞪了丑脸一眼。丑脸:“你还有什么意义?”

赵文没有再哭泣,说道:“我一直觉得我妈妈一直都在。如果……”赵文嗫嚅道:“如果她真的在里面,我愿意用我最后的身体,给她一个出去的可能。”

丑脸疑惑:“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赵文一脸坦然,无畏无惧。

丑脸:“为什么她和你做了同样的选择?”

赵文:“什么……”

丑脸未给予赵文反应的时间。赵文的身体开始恢复。他不断发出嘶吼之声,回荡在空中,而与此同时,他已经退回到了海螺的入口处。然而,母亲的声音和气息已彻底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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