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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又见绮娘（第1页）

黄凌啸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受不了郩泽楚看他的时候，满怀期冀的眼神。

郩泽楚见他半晌也不言语，不由心凉了半截。她无声地留下两行泪，默默地离开了。

黄凌啸也没有留她，继续一个人喝着酒。

黄凌啸不是不想回应她，只是他不知道回应她，到底是她想要的，还是她不想要的。郩泽楚与他从小一起长大，她的性格，黄凌啸是最了解的。她看似柔弱无助，实则她最是刚硬要强。郩氏这么大一个家族，如今只剩下她一个女子，光耀门楣的责任，一直都在她身上扛着。她的野心瞒得了别人，何曾瞒得过他？

她对自己的心意，是真的，她对与黄绣婚姻的期待，也是真的。她自己应该早有取舍，只是取舍之间，她有些不甘心罢了。

黄子悦到下半夜才回渌水居，在裴惠儒房里跪了半日，浑身已经酸痛疲惫，宛若给他泡好了热水，他仰头躺在浴桶里，竟然睡着了。若不是宛若摇醒他，他或许就这么一觉睡到天亮了。

母家出这样的事情，他心里也很难受。但周绮娘是无辜的。

裴惠儒让他婚前都不能与她私下来往，他倒没什么，只是不知道绮娘那个傻丫头，受不受得了。平日里见她粘人的样子，他会觉得有点烦人，但见她受了委屈，黄子悦又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她也是无辜的，朝中利益纠纷，也不该由一个女孩子还承担责任。

他为人虽然淡漠，但也不至于冷血无情。

这些是黄子悦的心里话，但也只是在他心里，他不敢跟裴惠儒说。

当然，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

最糟糕的是，裴惠儒这次铁了心要给他纳妾，而她中意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贴身侍女宛若。

宛若这丫头，聪明伶俐，憨厚可爱，黄子悦还是很喜欢她的。可这种喜欢，仅仅是对待妹妹那样的喜欢，与男女之间的喜欢，完全不是一回事。况且那丫头才十五岁，看着完全还是个孩子呀，一想到她要成为自己的侍妾，日日陪在枕边睡觉，黄子悦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罪恶感。

当他光着身子躺在浴桶中，面对着拿着浴巾，等着服侍他出浴的宛若，甚是难为情，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尴尬。即使桶中的水已经冰冷，他牙齿冻得咯咯作响，他也坚持把宛若赶出去，才慢慢爬出浴桶。裹上浴巾后还是扛不住周身的寒气，狠狠地打了好几个喷嚏，急得在外间的宛若，抓起一叠厚厚的毛毯，也顾不得黄子悦强烈反对，冲进内室，把瑟瑟发抖的他包成了一个粽子。

宛若看着黄子悦慌张，躲闪的眼神，甚是怪异，自从进了渌水居，她都是这么服侍他洗澡出浴的，头一回见黄子悦如此抗拒。

夜里，黄子悦自己脱了衣服，猫一样钻进了被窝，宛若叫他，他也不大搭理。

宛若心中尤其忐忑，黄子悦的疏离让她非常困惑。她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详细地梳理了一遍，自认为没有哪个地方得罪了他，为何他这般嫌弃自己？

黄子悦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想了一晚上，还是觉得不能由着母亲，给自己纳妾。周裴两家已然闹掰，事实上丞相的日子也不好过，周俊贺背后是皇家的势力，这时候自己纳妾，便是刁难周绮娘，给周俊贺添堵，如此一来，丞相好不容易与周俊贺维持的脆弱关系，也会因为此事受损。

说白了裴惠儒给他纳妾，不过是为了恶心周绮娘，为了给裴府出气，自己不能由着她胡来。

他决定等晚上丞相闲了，去他书房提提此事。

第二日一大早，贴身的侍卫李域便来敲门，说是丞相在书房里等他。

他有些诧异，这个时辰，父亲应该是在去往早朝的路上了。父亲为相二十年，从来没有耽误过早朝。是什么着急的事情，不能等到早朝后再说？

他的心莫名沉重了起来，近来父亲苍老了许多，很多事情他就算不说，黄子悦也能感受到他的压力。

黄子悦胡乱套了件外衫，就往外走。宛若端着一碟糕点追了出来，“祖宗，吃点再走吧。”

黄子悦此时也没有胃口，便没有理她。语容急了，跑快了些，没注意脚下的门槛，绊了一跤，黄子悦眼明手快，回头扶住了她。宛若站立不稳，整个身子都倾倒在他怀里。

若在平时，黄子悦也没觉着什么，宛若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急了些，平日里磕磕碰碰倒不找见，撞到了扶起她来便是。偏偏这时忽然想到，怀里抱着的，搞不好就是自己未来的侍妾，房中人。那异样的感觉让他心下一紧，怀里抱着的瞬间变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烫得他耳根都红了半截。手忙脚乱地把她扶起，脸上的神色略显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