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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第2页）

乡绅们也如热锅上的蚂蚁了，他们知道那些乡民暴动的厉害，那是一堆干柴，有点火星就呈燎原之势，那真是刀上加刀的事情，他们刚刚还红着的激奋着的脸立马蔫了，蔫出纸一样白的白颜色。

“算了算了。”他们说。

“不看了不看了，不就一颗脑壳两只耳朵一张嘴的活人吗？又不是三头六臂的什么怪物，有什么看的？”他们说。

“看这么个人说不定会横生出什么事情。”他们说。

“就是，大过年的还是少些事情的好。”

二、场面有些含糊

张伦元几个老远地去迎候赵观涛他们，把实情说了。赵观涛说：“我说了嘛，我说了你们不信。”张伦元说：“还是赵司令深谋远虑，此地赤化非同他处……不是儿戏事情。”赵观涛想怎么是儿戏事情，这事可非同一般，这事重大着哩。蒋委员长所说“善待”也内含了万无一失的意思，我怎么能马虎。

“好啦好啦，情面我已经给你们了，你们不能遂愿也不是我的事情。”赵观涛说。

“那是那是，赵司令给足了面子。”

“要看你们到省城看去。”赵观涛那么说着。

有人眨眼了，他们互相那么看看。他们觉得这提议是个事，对呀，到省城看去，省城那总万无一失了吧？于是他们又一阵骚动，啊哈，两全其美两全其美了。他们太恨方志敏了，恨之入骨入心入肺入每一根毛孔，他们一定要看看那个人被示众时的模样。于是决定随了车队去省城。虽说要过年了，家里事忙而又忙，可看看姓方的落魄狼狈模样，他们这个年会过得与以往不同。

其实赵观涛已经慎而又慎的了。他为押送方志敏作了妥善安排，专门从杭洲调来装甲车不说，沿途都有重兵布防。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那辆装甲车，“看见没有，方志敏在那辆车上，我看就是有孙猴子的本事，他们也别想打劫车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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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的中国》第六章（4）

他给部下下了命令：“机枪开道，沿途有撞车拦截者，格杀勿论！”

然后是入城，南昌街市上早就拥满了人，人们怀着各种不同的心情守在街市的两边。那辆车缓缓地驶，往豫樟公园驶去。那儿有个临时布置的会场，一些要人都坐在那，他们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顾祝同也坐在其中，有人说顾主任你该在官邸召见这个人，他毕竟是阶下囚了呀。他说：“我坐这看看，我想看看。”

有人把那辆车的车门打开。

方志敏从里面缓步出来，他揉了揉眼睛，在黑地方呆久了，眼睛不太适应光亮，他就揉了揉眼。揉一揉，一切就呈现眼前。他愣了一下，看见树木萧杀冷风肆虐的公园里却有那么多的人。他没想到踏出车厢见到的却是这么个场面。那么多的人，一些军人，整齐地列队在那；然后是学生，着装齐整；然后是工商各界人士，还有市民……尽是表情漠然的面孔，僵呆直立着的身体，一大片黄脸黑头发。方志敏惊诧之后却是迷茫。说不上是示众，看上去却像欢迎……

场面有些含糊，那是顾祝同精心设计的，顾祝同要的就是这种含糊。他当然也接到了蒋介石的有关指令，他也得“善待”，这不是小事。他把幕僚们拢了来，专门为这事商议了一整天。

“别说这不是个事，我看这是个重要事，得把事情弄好了。”顾祝同对手下说。

“我得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想能有个这么的办法。”他说。

手下都是些精明人，顾祝同眼下在蒋委员长眼里举足轻重，时任军政部政务次长驻赣绥靖主任，直接负责南昌行营工作，谁知道以后还会发达到何种地步？他们得背靠这棵大树，靠牢些靠扎实些，因此得在主任面前显示显示。他们对这事还真动了脑子，他们挖空心思想着两全其美的“办法”。

“算了，我看示众不是个事，难说出什么意外了呢。”有人说。

顾祝同说：“不妥不妥，示众还是要的嘛，广为宣传，大造声势，是目前剿共之所急需，这文章得做。”

“哦哦！”手下哦着。

“那就只有示众了，押了往街上走一遭就是，这也不是个难事情。”有人说。

顾祝同说：“但也不能像是示众，得善待。你要弄得像是示众，那以后的牌就难打了。这事得慎重，方志敏不好对付。”

“哦哦！”他们又哦了几声。

“难道我们把他当钦差大臣待？难道叫我们把他当上宾？”

“至少得让他觉得是那么。”顾祝同说。

手下的嘴就张着了，他们实在想不出又是示众又是欢迎的那种形式来。世上哪有鱼和熊掌兼得之好事？

他们又想了一会。他们使劲转动着脑子，可脑子里像塞满了石头，硬邦邦鼓胀胀，他们想挤出点什么来，可什么也挤不出来，一堆石头你能挤出什么来？他们只能装出在思考的模样，只能埋了头大口大口抽烟，他们怕主任点名，点到名字你得说些什么，可他们说不出什么来。

顾祝同咳着，他连咳了几声。手下心里都格登了那么几下。

顾祝同没叫谁的名字，顾祝同自已叨叨地说开了，“为什么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他那么严肃着一张脸对他的副官说。

“为什么就不能，咹！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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