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溧河古玩城,位于南都郊区,一年三百六十天中,三百五十七天生意惨淡,惨淡到什么地步,连那些老板们凑人斗地主,还经常三缺一,生意唯一好的三天,就是九月份的三天集会。
这三天内,为了吸引那些摆摊的,形成大规模的旧货交易集会,古玩城的甚至给予摆摊人员一天2o块钱的费用,并且中午管一顿盒饭,盒饭不太好,只有白米和青菜豆腐。
没办法,这个地方太偏僻了,平时很少有人来,为了把市场轰起来,古玩城的负责人也算是费尽力气。
事实上,每次大型集会,都会吸引整个市区,乃至周边各省各市的古玩卖家参与,仿古家具、文房四宝、古籍字画、玛瑙玉器、中外钱币、皮影脸谱、宗教信物、民族服饰、“文-革”遗物甚至生活用品,除了军-火、毒-品、人口,只要你能想到的有价值的物品纷纷上架上摊。
对于林逸来说,对于那些卖古董玉器的不太感兴趣,他眼里只有书,相比之下,曹一刀和郭子兴则对周围的所有东西都抱有捡漏的念头,所以一到古玩城,两人就直接和林逸兵分三路,各自淘宝去了。
黄教头依旧像影子一样跟在林逸屁股后面,林逸也习惯他这种跟法,只是对他说:“你要是有什么喜欢的,只管自己去看,别管我。”
黄教头不回答,只是目光偶尔往地上摆放着的那些匕,徽章,还有军用用品上多瞥几眼。
林逸兴致勃勃地来到旧书区域,放眼看去,只见旧书区入口处是卖杂书的,小说、杂志、文艺、综合、体育---只要你肯蹲下去翻,总会现中意的。大部分书摊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间或有2元一本的书堆映入眼帘。
这样连续走过几十个书摊,就看到一个岔道口,这是通往古玩市场的。岔道口旁边是卖字帖的(《行书大全》之类),包装比较完好,价格也相对贵一些。再往前走,卖字画的就多了起来,还有出售邮票、古书、旧报纸。《说文解字》、《康熙字典》之类的书有好多,有不少文-革时的报纸,还有日本侵华时期6军士兵的小册子,解放时、文-革时的文件--。再往前就是旧书市场的尽头了,这里聚集着一堆卖字画玉石古钱的,还有相关的鉴赏书籍。
旧书经营区左右两排长长的地摊,地上密密麻麻码满了书,只露出一排排书脊。书籍摆放整齐的,多是摊主已经分门别类的,包含了人家的劳动,要价自然就稍高一些。也有一些店主懒得整理,或者因为自家的存货种类实在太杂,就把整袋的书哗一声全倒在铺好塑料布的地上,坐在小马扎上翘起二郎腿,边摇扇子边吆喝“两元一本嘞---”,笑眯眯地看着三三两两的书虫们蹲在地上,满怀期待地将书翻来翻去。生意不算坏的时候,这堆书一天至少能翻数十回底朝天。
像这样大型的集会,一般只有两种人,买者,和卖者。说了卖书的,再说那些买书人的。
来旧书市场的无非有两种人:第一种,是打定了主意要买某某书(比如哲学、历史、奇幻、名著、漫画),这些人有的放矢,走到书摊前要是一眼瞅不见心仪的书,一般会开口问店主:“有没有什么什么书啊?”店主如果正好有存货,必然笑逐颜开,热情倍增,大力推荐自己独家收藏的陈年老书,讨价还价不在话下。讲价时,店主可不会手软,因为他们知道,这种买家口袋里肯定装足了银子,买贵了也在所不惜,怕的就是买不到。正所谓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所以这些书的成交价格一般较高。
第二种买家属于闲庭信步型的,这儿也停停那儿也翻翻,见了顺眼的书就跟店主砍砍价,成就成,不成就走人,拿得起放得下。旧书市场的价格一般比很多人想象的低,所以第二类书虫从不担心会空手而归。
相比之下,林逸不属于第一种人,也不属于第二种人,他属于那种专门“捡漏”的职业淘书客,因此他的眼界要比所有人都高,像那种三五块,七八块,甚至十来块的小漏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不过要是遇到他感兴趣的书,那也就不再考虑捡不捡漏,而是能买就买。反正身后有黄教头这个御用跟班,买多少书,都有人帮忙拿。
这不,在旧书区没走几步,林逸就在一位摆地摊老太太那里,看到了一套群众出版社出版的一版一印,一至五册崭新得接近十品的《福尔摩斯探案集》。
老太太戴着米老鼠太阳帽(估计是她小孙子的),扇着蒲扇,要价5o元,林逸给了她4o块钱,老太太很坚决地摆了摆手说道:“老伴每次到书店买书的时候,都是经过千挑万选,才买回家的,有的书连看他都没看过。因为以前在单位的图书室都借过看完了。买套新的就是为了心里的那份牵挂。不把它们买回到家里,心就老是象缺点啥似的,总是落不下来。这些书还是我偷摸给他拿出来卖的呢。这要不是他卧床不起,就算打死我,也是不敢把它们拿出来卖的。”
林逸一听老太太说这话,就知道对方是个老手,什么老爷子卧病在床,偷偷拿来卖,这是很多卖家惯用的招数,却也不点破,直接笑眯眯掏出5o元钱交了过去。
老太太高兴的不得了,拿着蒲扇使劲儿扇了扇,老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当然,在交货的时候还不忘拿了5o块对着太阳光看了又看,鉴定是不是真的。
林逸就笑眯眯地说:“你放心,钱绝对真,5o元能买你开心我开心,这比什么都划算。”
老太太就大赞林逸年纪轻会说话,又说自己这是毛病,现在做生意谁也信不过。
林逸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老太太这句话,回身将书交给黄教头,背了手,继续向前寻书去了。
没走多远,林逸就在另外一个摊上看到了一套,一至四册,山东版的《白话聊斋》,这可是他少年时最爱读的书之一,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真是有缘啊。
既然是林逸很喜欢的书,当然要拿下了,问那男摊主这套书的价钱,摊主回答是5o块钱。回了一个价,最后3o块钱便把这套“聊斋”收入囊中。
又转到一位女摊主那里,看到了一本马识途的作品,。八五品的精装本,初版的《清江壮歌》。女摊主自以为精明,要了2o块钱,林逸没有还价,就把这本书买了下来。如果记得不错,在淘书笔记上有写,这本《清江壮歌》平装本没什么稀奇,大约也就1o元钱左右,精装本却是奇货可居,至少能卖二三百大洋。
正当林逸为自己的好书缘沾沾自喜,这趟淘书之旅没有白来的时候,前面不远处竟然有了一阵骚动。一些“书虫儿”也不忙着买书了,一个个满脸木然地跟在一个人的屁股后面,漫无目的地走着。
林逸一见这情况,觉得奇怪,更加奇怪的是,那群人正乱糟糟的朝自己这边涌来。
邪了,出了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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