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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第2页）

&esp;&esp;李清露想象那个情形，忍不住笑了。徐怀山正色道：“我姐真的很好，你帮我好生照顾她。当初没能保护好她，我心里一直很愧疚。”

&esp;&esp;李清露虽然也觉得钟玉络很好，却又觉得这两个人不可能一直这样共存下去。她忍不住道：“你还想把头疼病治好么？”

&esp;&esp;徐怀山说：“那当然。”

&esp;&esp;李清露道：“你的病好了，钟姐姐可能就会消失了。”

&esp;&esp;徐怀山沉默下来，他也想过这个问题，显得十分惆怅。现在的状况虽然糟糕，但他能感受到钟玉络的存在，内心也能得到慰藉。他的癔症一直没好，大约跟他内心深处不希望钟玉络离开自己有关吧。

&esp;&esp;徐怀山安静了片刻，头又开始疼。他感觉钟玉络一直在催促他，意识消失之前，他挣扎着道：“最左边的书架

&esp;&esp;匣子里的纸片散落了一地，画上都是些衣裳半遮半掩的男女，或是在窗户后面，或在闺房之中搂搂抱抱。李清露拿起了一张花笺，上头写着一首子夜歌：宿夕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转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esp;&esp;背面影影绰绰的还有图，她要翻过来看，钟玉络一把将那张纸拿了过去，连着地上的几张【春宫图】一并捡起来，烫手似的塞回了盒子里。

&esp;&esp;两个人面面相觑，都陷入了沉默。徐怀山也是二十来岁的人了，会看这种东西也正常，但是被自己的姐姐发现就太尴尬了。李清露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东西，觉得这人也太不正经了。难怪他让自己直接烧掉，这些东西被发现了实在丢人。

&esp;&esp;钟玉络本来以为自己一直在找的东西在他这里，不曾想却翻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她喃喃道：“还是太闲了……怪不得练功一直没长进呢。”

&esp;&esp;李清露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钟玉络想了想，又觉得他年纪也不小了，这种事得疏不能堵。别人十八九岁就成亲了，他都二十二了还是一个人。身边服侍他的姑娘来来去去的，也没见他相中过哪一个，这样下去可不是要憋出毛病来。

&esp;&esp;钟玉络想着，目光落在了李清露身上。这小丫头的模样好，性子又温柔聪明，自己很喜欢她。徐怀山费了这么大力气把她带回来，应该也是觉得她不错的。虽然这丫头只是个小道姑，反正业力司有钱有势，也不必攀什么姻亲，她孑然一身也没什么不好的。

&esp;&esp;她想到这里，觉得可以撮合一下这两个人。她在太师椅上坐下，道：“清露，你今年多大了？”

&esp;&esp;李清露不知道她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道：“我十九岁。”

&esp;&esp;钟玉络见她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和气道：“你坐下，咱们没事聊聊天。”

&esp;&esp;李清露不敢跟她平起平坐，扯了个小圆凳坐在她身边。

&esp;&esp;钟玉络道：“你怎么这么小就修道，家里人呢？”

&esp;&esp;李清露垂下了眼，小声道：“我没有爹娘，我是我师父捡来的。”

&esp;&esp;钟玉络喔了一声，寻思她原来是个孤儿。自己跟徐怀山也是孤儿，大家都差不多，没什么好嫌弃的。其实出身怎么样都不打紧，难得的是这丫头很合他姐弟俩的脾气。

&esp;&esp;钟玉络温和道：“没事，以后你就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徐怀山要是敢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帮你修理他。”

&esp;&esp;李清露笑了一下，道：“徐教主其实挺好的，头不疼的时候，不会对人发脾气。”

&esp;&esp;钟玉络道：“那他头疼的时候呢？”

&esp;&esp;李清露想起了他在小树林里，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犯病的情形。她道：“他疼得厉害的时候宁可撞树，也不会拿别人出气。他救过我好几次，心地很好。但他不让我夸他是个好人，说那是骂他呢。”

&esp;&esp;钟玉络噗嗤一声笑了，那小子一向有些嘴硬心软的毛病，又是在业力司长大的，听不得别人夸他。这人好也好不到正人君子的份儿上，坏也坏不彻底，到头来两边的人都不领他的情。

&esp;&esp;她看着李清露道：“那你心里觉得，他好不好？”

&esp;&esp;李清露本来把她当成钟玉络来看待，但她顶着徐怀山的脸这么问自己，实在有些怪异。李清露迟疑了一下，道：“还行……就是有时候会自言自语的，有点吓人。”

&esp;&esp;这姐弟俩都有点怪，一个口口声声要找什么红珠子。一个心心念念地要找一个黑匣子。可问起来，那两人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要找，只是有一股执念。李清露觉得他们两个人对自己都很好，可犯起病来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esp;&esp;不光他们两个人藏着心事，整个无量山也阴沉沉的，天一黑，到处都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气氛。云姝说，那是因为这里以前死的人太多了，有活死人坑里的孩子，也有忤逆教主的部下。所以每当夜色降临，她便带着人巡视整个无量山，把灯笼一盏盏点起来，给山上的人一点安慰。

&esp;&esp;在这里待得久了，李清露渐渐明白了徐怀山为什么总是一副冷漠的模样。无量山就像一个阴沉的牢狱，囚禁着人的心。他无论清醒还是做梦，总会在不经意间看到有人挣扎和死亡的情形。那都是在他身边发生过的惨剧，经年累月侵蚀着他的思维，吞噬掉他的宁静，让他怎么正常？

&esp;&esp;李清露有些同情他，却又帮不上忙。钟玉络知道自家弟弟从小就阴沉沉的，最近脑子更是一阵阵的不正常，人家姑娘不嫌弃他就不错了。反正那小子也没有别的亲人，他的终身大事自然是由自己这个姐姐做主。

&esp;&esp;她走到镜台跟前，从抽屉里取出一块白色的玉璧，递给了她。

&esp;&esp;“你服侍我们姐弟二人辛苦，这个送给你了。”

&esp;&esp;那玉璧通透润泽，圆形的正中有个小孔，周围雕刻着凤鸟纹，一看就价值不菲。李清露摇头道：“徐教主每个月都给我开月钱，这玉我不能收。”

&esp;&esp;钟玉络不容她拒绝，道：“他给你是他的事。姐姐跟你投缘，这是我给你的。”

&esp;&esp;她这样坚持，李清露却之不恭，只好道：“多谢钟教主。”

&esp;&esp;钟玉络扬眉道：“怎么还这么生疏，我让你叫我什么？”

&esp;&esp;李清露笑了，道：“多谢钟姐姐。”

&esp;&esp;两人聊了一阵子，天渐渐黑了。郑雨寒让人送来了汤药，说是给教主调养身体的。钟玉络知道徐怀山一直在治头疼病，接过来便喝了。李清露收拾了碗，端出去洗了，心中想着若是这病治好了，她的人格就会消失了。这药无异于是在抹杀她的存在，钟玉络心里是清楚的，却还是喝了下去。

&esp;&esp;李清露感到了一点惆怅，若是他们两个人都在，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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