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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其实,他也好奇过兰若的过往,也曾派人去救他的附近探查过,然而收获甚微。只知道从西往东这条路是西域商人的黄金大道,而反过来,对北齐人来说,却是发配流放的黄泉路,客死他乡就是唯一的结局。而兰若那一身的囚衣就是最好的说明。不过,究竟是何人会下如此歹毒,铁钩穿骨,竹签入十指,这种地狱罗刹的手段居然用到兰若这么一个弱质书生身上,这分明就是折磨人致死的手段。
&esp;&esp;是出于仇怨,还是复仇,这个问题直到到了云州他才慢慢明白,明白兰若之前为何一直执念不放地劝说自己南下云州,不仅仅是云州远离长安政治漩涡更便于他一异国质子好施展才能,这里面还有兰若的私心——报仇!
&esp;&esp;宁致远看着案上一碟碟桃花糕,精致小巧,一看就知道是叶寒的手艺,低头轻声说着,“这桃花糕是兰若的家乡小食,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做。”
&esp;&esp;“你知道兰若的家在哪儿?”叶寒抬头低声惊呼道,转念一想又觉自己好笑,兰若跟了宁致远十年,又怎么不清楚兰若的真实底细呢?不过又觉伤感,替兰若不值,“若是可以,我想带兰若落叶归根,即使身体骨灰都无,送一两件贴身物件也好,也算是魂归故里了。”
&esp;&esp;叶寒说得伤感,宁致远听得淡然,叹着惆怅,“回与不回又有什么区别,亲人俱亡,家园不在,故乡也不过是口上两个苍白的字,都是徒然。”
&esp;&esp;宁致远一说完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不小心勾起了叶寒的伤心事,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一时”
&esp;&esp;“无事。”叶寒勉强一笑,示意着自己还好,“天下人,无论你,我,还是兰若,谁人又不是伤心人呢?”
&esp;&esp;自从听到兰若自尽的消息,叶寒的心情就没好过,低落得就像云州冬日低压到城上的乌云,看不见明媚。宁致远也不止一次懊恼自己为何要告诉叶寒,也许是因为叶寒跟兰若认识,又或者是他自己心底的妄念在作祟——他想给自己找一个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做一场场徒劳的拖延,幼稚又可笑地想逃避那所谓的“五日之期”。比如叶寒知道兰若去世了很伤心,他说不出分别,也不知是在骗着别人,还是在自欺欺人。
&esp;&esp;这世上最难的事,恐怕就是跟一个自己不想分别的人说别离。
&esp;&esp;从兰若重回云州那一天起,他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所以他无悲无伤,除了一点失落的愁绪,他淡然处之,而与鸢鸢相遇那一天开始,他算准了彼此倾心,相知,相爱,最终分离,明知事情发展的顺序,一步一步经历着其中的发生,可真到了最后,他却拿不定了,怯懦,犹豫,徘徊,悔意渐生,他终究还是舍不得,放不开手。
&esp;&esp;“南之!”
&esp;&esp;叶寒很少叫他的字,她更喜欢喊自己的名字,喊得义正严辞,天经地义,喊得亲密无间,理所当然,而只有当她情绪低落时,她才会低声轻唤着自己的字,如痴如迷,依赖着,眷恋着,好像自己就是治愈她的良药,重焕醒她心情的那一抹光彩。
&esp;&esp;“嗯!”
&esp;&esp;离别难开口,心思繁重了心头,宁致远低沉简单一声回应,囊尽情绪千帆。
&esp;&esp;“南之!”
&esp;&esp;叶寒闭眼,再轻唤道,缠绵,不舍,在暗夜里,在死寂的灵堂中,就这样靠在宁致远宽厚的肩膀上,求一方宁静,愿一世平安,别无他求
&esp;&esp;“嗯!我在!”
&esp;&esp;宁致远耐心回应着,嗓音轻柔是情人间的低喃,在叶寒额间轻落一吻,说着爱意,用尽缠绵。
&esp;&esp;“南之!”
&esp;&esp;“鸢鸢,我在!”
&esp;&esp;叶寒终于满足了,安心地笑了,“我知道,我就是想多听听你的声音,听着你的声音,知道你在,就好!”
&esp;&esp;她不相信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场重复的循环,叶父叶母去世了,可她家里又多了青川,林弋走了,她还有花折梅和江流画,对了,还有宁致远,在这世上,她还有亲人朋友爱人,她不孤单。
&esp;&esp;夜这么静,宁致远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唤着叶寒的小名,“鸢鸢,鸢鸢”,仿佛想用一生来说尽这两字,然而,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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