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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的哨声在赛场当中回响,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丛展轶提高声音,一字一字地说:&ldo;我、弃、权。&rdo;
全场静默,鸦雀无声,但转瞬之间哨声哄笑声嘘声叫骂声响成一片:&ldo;下去吧下去吧!&rdo;&ldo;他妈的弃权你早弃呀!&rdo;&ldo;废物,窝囊废!&rdo;&ldo;是不是男人啊,居然弃权!&rdo;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前前后后不到两分钟,丛林、顾海平和许山岚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等他们明白了的时候,丛展轶已经下场了。
丛林一颗心揪得像被铁丝给勒住,难以呼吸,他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脸扭曲得变了形,指着丛展轶的鼻子:&ldo;你…你…你竟然……&rdo;眼前发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殷逸忙抢上前扶住他:&ldo;你别生气,别生气。&rdo;
丛林手捂胸口,闭着眼睛摆摆手,脸色苍白如死。他一向强势,弟子平时训练做错一个动作都要痛骂半天,此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痛得难以言喻,只轻轻摆摆手:&ldo;走……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rdo;最后四个字说得异常艰难,他要强了一辈子,谁知竟能遇到这种事情。看都不想再看丛展轶一眼,在殷逸的搀扶下,踉踉跄跄走出去。挺直的后背弓了下来,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顾海平咬牙切齿怒不可遏,实在气不过,上前狠狠给了丛展轶一拳,嘶声道:&ldo;你‐‐你好……你好!&rdo;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周围充斥着嘲笑讥讽,连解亮都轻蔑地道:&ldo;呸,懦夫!&rdo;
丛展轶一声不吭,自从走下赛场,就一直这么站着没有动过。包括被顾海平狠揍那一拳,他头一偏,唇角裂开,却仍是不动。许许多多的人在他身边走过,时不时会传来一两声咒骂:&ldo;什么玩意,还是学武的。&rdo;&ldo;废物,懦夫!&rdo;&ldo;早知道不来了,我还特地请的假……&rdo;&ldo;让人买了吧,这么假。&rdo;&ldo;那更完蛋,人品就低劣!&rdo;
也不知过了多久,人群渐渐散开了,走光了,只剩三三两两打扫场地的工作人员。丛展轶弯下腰收拾自己的东西,由于僵立太久,骨头像上了锈,动一下都十分费力。丛展轶胡乱地把毛巾衣物扔到背包里,忽地苦笑一下,昨天和今天,还没超过二十四小时,但这反差太大了,大到令他难以承受。
他突然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一回头,竟是许山岚。少年似乎一直都站在那里,忧心忡忡地望着他。
丛展轶有些狼狈地低下头,生硬地道:&ldo;你怎么没跟师父走?&rdo;
许山岚一下子扑过来,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搂住丛展轶,低声唤道:&ldo;哥……&rdo;
这一声叫得丛展轶心头一颤,咬着牙把眼中的酸涩憋回去,问道:&ldo;你也觉得……哥是懦夫么?&rdo;许山岚没有回答,他只是搂着丛展轶,说:&ldo;哥……&rdo;
&ldo;是么?是懦夫么?&rdo;不得不说,这两个字深深地刺痛了丛展轶,他急于从最亲近的人嘴里得到令他满意的答案,像是一种肯定。
但许山岚依旧不回答,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更加用力地抱住丛展轶,轻声唤着:&ldo;哥……哥……&rdo;
突然之间,丛展轶明白了。对许山岚来说,他是不是懦夫不重要,赢不赢得比赛也不重要,不管怎样,他是他哥。
丛展轶扔下手里的东西,回抱住这个劲瘦的少年,心中涨得满满的,不知是欣慰,还是感动。
终究有这么一个人,只有你,只是你,无论悲伤快乐,荣耀屈辱,成功失败,一直陪在身边,从不会离开。
第36章认输3
丛林坐进车里,颓然仰靠在座椅上,他已经感觉不到愤怒,只剩下辛酸和无奈,像巨石一样压着胸口,难以呼吸。他一心想让自己的孩子在武术上有所成就,却没想到丛展轶竟会选择另一条路。对丛林来说,是输是赢并不在意,只要尽力争取过就行,他最忍受不了的,是丛展轶居然会妥协,向那些败类那些黑暗妥协。在他看来,人可以倒下,脊梁却决不能弯,这是原则问题,是大是大非问题,是关系一个人尊严和信念的问题。
一个声音在头顶上方轻轻响起:&ldo;喝点水吧。&rdo;丛林慢慢睁开眼,见殷逸递过来一瓶矿泉水。丛林疲惫地摇摇头,竟连回答的力气都挤不出来了。
殷逸坐到另一侧的椅子上,身子前倾,手肘压着膝盖。他沉默了一会,说道:&ldo;是我让展轶放弃的。&rdo;
丛林霍然瞪起眼睛:&ldo;你说什么?!&rdo;
&ldo;是我让他放弃的。&rdo;殷逸又重复了一遍,&ldo;只不过我没想过他会用这么激烈的方式。我觉得这样对他,对学校都好。&rdo;
&ldo;好个屁!&rdo;丛林腾地站起来,愤怒地吼道,&ldo;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我就说吗,展轶尽管脾气倔强,但不是不分是非的人,原来都是你教唆的!&rdo;
殷逸平静地道:&ldo;我只是提出我的建议。展轶是个大人了,不是孩子了,他有他的选择。&rdo;
&ldo;他的选择?他的选择就应该是好好打比赛,拿个第一给他们看看!就算是业余武校,也不是吃素的!咱们凭的就是实力,他们能把咱们怎么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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