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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照x光在另外一幢楼里。叶英章搀扶着她，慢慢走着。她头发上有淡淡的洗发水味道，隐隐约约的香。他闻得久了，好像觉得像是玫瑰，也好像不是。

她以前的头发很长，又黑又顺，就跟电视里头的洗发水广告里头的一模一样。披在肩上，抱着小白，杏眼微眯，鼻子微皱，老是在笑。

他第一次见她，她不是抱着小白，是抱着两本书……不，确切的说，那不是第一次，第一次是在市的公安局会议室。大大的房间里头，黑呼呼的一片，只有幻灯片在闪烁……她的照片杂在一堆凶神恶煞一样的人物当中，不由地让大家的眼前一亮……那张照片是偷拍的，她披着一头黑发，望着远处，正璀璨而笑……会议室里有明显的吸气声……坐在他身边的小吴，偷偷地跟他对视了一眼，用嘴型对他说：&ldo;想不到，这姓许的王八蛋还真会生。女儿竟然这么清纯漂亮，可以去选港姐了，而且属于保证当选那种……&rdo;他想笑，可又要顾忌在座的各位领导，强忍着，临危正襟地端坐着。

忽然她停了下来，拦住了一个护士：&ldo;能帮我找张轮椅吗？&rdo;他明白她的意思，跟护士去取了张推椅子，扶着她坐下后，这才推着她去照x光。

扶她站好了拍摄的姿势，医生道：&ldo;你出去吧。&rdo;他摇了摇头：&ldo;我陪她。&rdo;连臻抬头，淡淡地道：&ldo;不用了。&rdo;叶英章坚持地对医生道：&ldo;我陪她！&rdo;

那医生笑了出来：&ldo;到底是小青年啊，恩爱。&rdo;两人明显都是一怔。

最后x照出来，只是脚腕严重扭伤。医生说要一定休息一段时间，最好三个星期不要动，以免照成习惯性骨折。这期间如果想要动的话，最好拿拐杖走路，但是受伤的脚最好不要着地。给她用弹性包带包住了脚，又配了一些消炎化肿的药和擦的药酒。还交代了回家最好用冰敷一下。

叶英章扶着她进了屋子。空间很小，一眼就可以望尽。只放了一个床，一个桌子。桌上还放了一个小煤气灶，一个热水壶，一个杯子。简陋之极。

他的心突然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难受的发闷。

她以前的房间，什么都是她最喜欢粉色。干净的地板，玫红的花朵墙纸，白色的公主床，粉嫩的窗帘……跟这个地方，天差地别。

可这一切，都是他亲手毁去的。到目前为止，他对她父亲所做的一切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但是，他对她一直都是内疚的……虽然他一直告诉自己，这是任务，这是他应该做的……可是总是逃不过自己内心的愧疚……小马和小吴都一再地劝过他：&ldo;这只是个任务……你不过按命令执行而已……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做的。你做的并没有错。&rdo;或许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觉得一切不过如此而已。如果今日易地而处，他或许也会这么开解别人。或许道义上他的确没有……但是，在私人感情上……所以，他只有自己知道，这辈子永远忘不了那个弯着眼睛朝他而笑的女子……他欠她的，这辈子也弥补不了。但是如果能弥补一点，就算是一点点，也是好的。

连臻缓缓地在床上坐了下来，放开了他的手，平和冷淡地抬头道：&ldo;今天谢谢你了。已经很晚了，我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你了。&rdo;如此明白的逐客令，想来不是耳朵有问题的话，都应该听得懂。

叶英章正取过热水壶，往杯子里注水。望着杯子里的缓缓升上的水位，好一会儿才道：&ldo;先吃药吧。&rdo;说罢，将药和水，递给了她。

连臻没有接。叶英章也一直维持着递给她的动作，似根本没有听见她方才所说的话。他明白她真的是厌恶他到了极点。好半晌，他才道：&ldo;那我走了。你休息吧，记得吃药。我明天给你送吃的过来。&rdo;连臻摇了摇头道：&ldo;不用，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rdo;

叶英章也不再说话，叹了口气，转身而出。

杯子就搁在她触手可及的桌边，热气袅袅。连臻怔怔望着，呆了好半晌，才伸手去拿杯子，触手已温。和着药片，一仰头，吞了下去。

小时候，她最讨厌生病了，因为讨厌吃药，也讨厌打针。那个时候，父亲总是抱着她，早早买了水果罐头或者糖果话梅之类的，哄半天骗半天，才能哄她吃下药去。

隐约听到有人在敲她的门，她才回神过来。随后又觉得不可能，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找她呢。在这一带，她除玲姐和房东，几乎不认识其他人。

当又一阵敲门声传来的时候，她才敢肯定确实是在敲她的门。叶英章的声音传来过来：&ldo;连臻，我买了点水果，饼干，你饿了就吃一点。&rdo;

她没有吭声。好一会儿，她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

叶英章，何必呢！大家早就没有一丁半点的关系了。不如放过彼此吧，也给她一条生路。

她晚上睡的并不好，前尘往事纷至沓来。又梦到了他手臂受伤，鲜血淋漓的镜头。她捂着胸口，&ldo;啊&rdo;的一声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打开了灯，取过手表，显示的是早晨五点十二分。标准的起床时间。她几不可闻都叹了口气，人是习惯性的动物，什么都可以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