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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杨掌柜造孽被火燎
匪头目念恩施大义
宋祖琳扮作一位算命的先生,从李豹家经过,高声喊着:
“甘罗早发子牙迟,
彭祖颜回命不齐。
范丹贫穷石崇富,
八字生来各有时。”
“磨要勤碫,卦要勤算。”小孩算管杀,老人算鹿马,公子小姐算婚嫁,官家盼官升,商家盼财运亨通,庄稼人盼的是五谷丰登。宋祖琳走到李豹家不远处这么一喊,李豹真的从家中走出来了,问宋祖琳道:先生!您算的卦可准?宋祖琳嗔怪道:老先生!您怎么这样说话,文王的先天数,那有不准的。准不准也只有自己知道,相徐茂公给罗成算卦,算它的寿命七十二岁,可他只活到三十二岁就一命归阴了。那是他做的伤天害理的亏心事太多,上天短他的寿命了,不是算命先生算得不准。我说的这些可不是埋汰您老先生,算命的是以理而断,顺情来推,天地昭彰,因果报应都能在卦里寻来,先生可愿算上一卦?李豹被他说的满腹的怒气,可细想起来也不无道理,就把宋祖琳请到家中,拿了一个木墩子,请宋祖琳坐下小几旁。宋祖琳拿出签筒取出几枚铜钱来,让李豹拿在手里摇了摇撂了六下,宋祖琳用笔记了六下,然后看了看记在纸上的卦像,突然大叫一声,怪哉!李豹失惊的地问道:先生,不知这卦是主吉主凶?宋祖琳道:老先生若是不见怪,在下当以直言。李豹道:正要先生指点迷津,但说不妨。宋祖琳道:老先生近来不招灾便破财,长不过一个月,三十日,短不过三日。可曾有过这样的事?李豹长叹一声道:先生您真是活神仙哪!这事就出现在前一天夜里。宋祖琳差一点没有把握住笑出来,心里说你家出的那个破事,仨钱撂到水盆里,没有比我再摸底的了,是谁偷得,是谁在后头出谋划策我都知道。他又故作惊诧地问道:是招灾是破财?李豹吊褡着脸说道:是破财.宋祖琳怜惜地说道:破财虽然不好,可比招灾好得多,财是身外之物,生不能带来,死不能带去,不可太在意它。李豹摇了摇头说道:说起来是这个理,可是也放不下这钱财连心的事。又问宋祖琳道:你再算一算,往后我可有天灾**?宋祖琳又仔细地看了看卦象说道:老先生,不瞒您说,依卦理来断,在事窑里藏有凶事,不出十年,您还有血光之灾,不在您,将祸及儿孙。眼下你家的仇人可不少啊!都想至于您死地而后快,可是您眼下站青龙,克您者占腾蛇,他们都克不住您。到腾蛇隐去,白虎占去腾蛇的位子,您家可就会凶多吉少了。为此您就该多发善心,布施穷人,散尽钱财,就回避过这血光之灾。你若不信,这有四句诗,您要记住:“恃强凌弱起祸胎,谦和守分自无灾,强取豪夺成仇隙,到时加倍奉还来。”宋祖琳说道:您的卦就是这样,信不信由您。李豹给宋祖琳拿出二两银子作为卦礼,宋祖琳收了卦礼,有高喊着:甘罗早发。。。。。。扬长而去了。
宋祖琳回到客栈,见到梁群英,正想说起诓骗李豹的事,韩玉婉也起来走到梁群英房间里,梁群英望了望韩玉婉,又望了望宋祖琳道:接着往下讲。宋祖琳就把诓骗李豹的事说了一遍,说道高兴处三人都情不自禁的大笑起来。宋祖琳又说道:愚弄恶人真有说不出的惬意。韩玉婉笑着说宋祖琳道:真是跟着好人学好人,你这样呆板的木头疙瘩,也学得轻薄,放荡不拘形骸了。
李铁蛋忙碌了一夜,一躺到床上,就呼呼地大睡起来。醒来一到晌午。吃过饭,梁群英问他近处可有亲戚?李铁蛋悲凄地说道:只有姥姥家。梁群英帮助李铁蛋把蚕丝出了手,变卖成银子,让他投亲去了。
韩玉婉经过用药调制,又安安稳稳的睡了两天,病已痊愈。三个人离开了濮阳县城,向北慢慢地走去,今天的天气比前几天暖和了许多。算了算时日,已经是正月二十二日了虽然是风和日丽,晴空万里,可官道上的路面上仍是粘粘的,走在上面有些粘脚。天降黑的时候,三个人才慢慢腾腾地来到一个叫清风镇的地方,这个镇上约有三千人上下。梁群英、宋祖琳、韩玉婉住进了杨家客栈,他们用热手巾擦了脸,烫过脚,吃过晚饭。走了一天的泥路,累的实在受不住,早早地睡觉了。
到了半夜里,整个镇子上,人们到处乱跑,人的呼喊声,狗的狂叫声,老太太的念佛声,小孩子的哭闹声交织在一起,犹如乱了营一般。不大一会,几乎是全镇上的所有人,都被匪徒们赶到杨家客栈的大门前,有小喽啰看守者。杨家客栈门前,留下一片空场子,中间放着一把太师椅。匪首白猿,白涧飞坐在太师椅上。在火把的光照下,白涧飞显得怒不可待,怒吼道:把那个杨掌柜的给我拉出来。只见两个小喽啰一边一个家这样掌柜的胳膊,从客栈里走出来,往中间的空场子上一掼,杨掌柜的被掼了个嘴啃地。这时杨掌柜的早被吓得魂不附体,都成一团。慢慢地爬起来,头朝向白涧飞,跪在地上连连递给白涧飞磕头。嘴里不住地叫道:好汉爷,饶命!好汉爷,饶命!只听匪首白涧飞说道:饶命,说得轻巧,一刀子捅死,也太便宜你了,给我把他架起来用火燎。匪首一声令下,只见两个小喽啰,一个人拉着杨掌柜的一只手,分别向各自的这边拉,很不得把杨掌柜的拉成两半。另一个小喽啰点燃了一把供香,供香燃放着绿莹莹的火苗。小喽啰就把燃烧着火苗的供香放在杨掌柜的腋下,顿时腋下就起了一簇簇大小不等的水疱来。杨掌柜被疼的左右摆头,叫爹喊娘的,喊破嗓子地高叫道:好汉爷饶命!全镇上被挟持在这里的人们,看到这惨不忍睹的一幕,不由得一个个都扭过头去,无不摇头叹息。白猿恶恨恨地问杨掌柜的说道:痛么?杨掌柜的痛不欲生,用声嘶哑的声音叫道:唉呀!痛,痛,痛死我啦!
白猿又问道:有银子吗?杨掌柜被痛彻骨髓,欲死不能,银子虽然主贵,也没有性命主贵。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保命要紧,躲过这一劫再说。随口答道:有——有——有。白猿愤怒地从牙缝里迸出话来,有多少?也不知是杨掌柜的痛的受不住了,还是被吓走了真魂,哆哆嗦嗦地说道:要多少有多少。白猿再问道:都放在啥地方?杨掌柜的大声喊叫道:放在东山上,楼里头,西湖里。东山上,楼里头,西湖里。白猿怒目而视地骂道: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狗杂种,死到临头还是舍命不舍财,还给我胡诌八大扯。什么东山上楼里头,西湖里。银子到底放在啥地方?杨掌柜的仍在高喊:还是那一句老话:东山上,楼里头,西湖里。
匪首白猿从太师椅上站起来,用手一摆,示意拿火把的小喽啰退下,站在一边。只见白猿凶神恶煞般地来到杨掌柜的跟前,恼怒地一把抓住杨掌柜前胸的衣襟,几乎把他提起来。望着杨掌柜的脸,声嘶力竭地对着天哈——哈——哈——大笑起来。这老天爷也有睁眼的时候啊!胡德福,你没有想到还有今天吧!你这个死有余辜的家伙,难道你不认得我了吗?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你就是扒了皮,我也能一眼看出你来。你把我坑的好苦啊!当年我就发过誓,上天我追到你凌霄殿,入地我撵到你鬼门关,不抓到你报仇雪恨,我死不瞑目。今天总算苍天有眼,让我抓住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这时杨掌柜的才仔细的看清匪首的面目,嘴唇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你——你是白猿,白涧飞?此时两个人都回到了七年前年的时候,陷入往事的回忆之中。
白涧飞,胡德福是一个镇上的人,同住在荆山下的隆平镇上。白涧飞出身武学世家。白家有一本代代相传的猴拳拳谱,只传掌门,不传此门,一辈只传一个人。这白涧飞居长,自幼又酷爱武学,在上辈的言传身授下,于上辈的功夫相比,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践质把白家的猴拳练到登峰造极的程度。又练就了一身硬功夫,就铁爪钢牙这一招,堪称举世一绝。到后来保梁群英去海东,用嘴叼住海盗打过来插着肉的飞刀,一狠劲把飞刀尖咬断,威震群匪,这是后话。
胡德福也算是富贵之家,但是此人非常的狡诈。人都称他为——药葫芦,谁也不知道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吃喝嫖赌偷,坑蒙拐骗抽,无所不会,无所不能。一日他找到白猿,说给白猿合伙做珠宝玉器生意。白猿虽然对他心存戒备,也没有向更深处去想。只是想到他不让自己出一个钱,单单兑一个人,任凭你葫芦里装的是良药还是砒霜,也奈何我不得。你是不会从我的身上骗走钱的,其他的事也没有多想。
胡德福向白猿说道:我想从咱这里运荆玉到京城,路途遥远。我们经营的这些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怕在路途上遭到贼人的抢劫。说实在的我一个人不敢做这样的买卖。要做这样的买卖,就要一个当保镖的。你有一身好功夫,可保住我携带的货物万无一失,我才放心。没有一个保镖的,我实在不放心。若是赚到了钱,我出钱分六成,你保镖分四成可好?咱们合伙也算是鱼水相帮吧!白猿听他说的入情入理,觉得自己在家中也没事干,闲着也是闲着,送到跟前的美差事,何乐而不为哩。路上那有那么多的匪徒贼寇,就是有,我白猿也不怕他们,三五个人也近不了我的身。两个人一拍即合,便答应同胡德福做珠玉生意。
胡德福,白猿二人,带上珠宝玉石之类的东西,来往于京城于荆山之间。起初两趟生意,由于不熟悉行情,不谙生意场上的世故。从身上掏出一大笔银子,进了一大批的货。一时不出手,还怕货物跌价,一时急的火烧火燎的。又加上买方胡乱地褒贬玉石的瘕疵,常言道:货到地主死,“任凭你漫天要价,挡不住他买方溜地还钱”。买主压着价钱买你的货,货物不出手总要住店,吃饭,花的都是银子。就是等到好价钱,已经把高出来的钱花费在吃住上了。结果把豆腐盘弄成了肉价钱,赚到的钱很微薄。一连跑了几趟生意后,对玉石珠宝的行情,买主的心理,要挟的手段都了如指掌了。买卖进退都有了章法,掌握了这些,玩这项买卖是十分赚钱的。玉石珠宝这种物件小巧玲珑,携带方便,价格不菲,足力又轻。若再能辨认出货物的真伪,懂得行情,这实在是一项很高雅的买卖。起初虽然赚钱不多,到后来却赚钱不少,又开阔了眼界。
胡德福刚开始的时候曾想到,一出门就会碰到好多的贼人。没想到,一连跑了好多趟生意,连个贼的影子也没有碰到,胆子也壮了来了。觉得用于不用白猿保镖都无大碍,没有白猿在后头跟着,照样可以来往于荆山于京城。为啥非让他跟在后头,他又不费一钱一板,平摆无故地分去四成的银子。想到此,就不想再让白猿跟着他做保镖了。可是又说不出口,事先是自己先求人家的,做成了几趟生意又把人家甩了。人家白猿是你的擦屁股砖,想用了,就把人家从地上拾起来。不想用了,就把人家扔掉,自认为从情理上说不过去。勉强地将就着继合伙做生买卖。
也不知他们合伙做了多少趟生意,有一会把货物脱手后,在返回的途中,二人住进了信阳城“客再来”客栈中。白猿,白涧飞却病倒在客栈里。起初胡德福装模作样的给白猿请先生诊病,又是煎药喂汤,显得很是殷勤。一连几日,白猿的病不见好转,胡德福就把白猿扔在客栈里,不告而别地逃之夭夭了。客栈掌柜的不见胡德福,就问白猿同来的那位哪里去了?白猿也不知胡德福那里去了,只好含含糊糊地答道:是不是去看他的朋友,说不定他很快就会回来的。一连过了三天,仍然还是不见胡德福返回客栈。掌柜的向白猿讨房钱,白猿拿不出钱来,钱都在胡德福身上。白猿身无分文,无法支付房钱,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心急如焚,无计可施。可又病魔缠身,起不了床,真是好汉子就怕病来磨。眼下的白猿是水牛掉进井里——有力使不上。只是干着急,不由得流下了眼泪。掌柜的见白猿没有钱,更是冷言冷语,有时诋骂。开始的时候,还时不时的给点吃的,后来就干脆让白猿挪走,滚出此客栈。
白猿万般无奈,就把随身所佩戴的祖传宝剑,要掌柜的拿到当铺里当出去。要说这宝剑的价钱,要值二十两银子,可是货卖要家,没有识货的买主,只按一般的黄铜的价钱卖出,只买了三两银子,只够掌柜的房钱。掌柜的看白猿已经是一无所有,就是些残茶剩饭也很少给白猿吃。白猿住在“客再来”客栈里,病体得不到医治,饭食又朝不保夕,整天饥一顿饱一顿的。病势日重一日,骨瘦如柴,奄奄一息。掌柜的看到白猿快不行了,找来几个伙计,趁天黑把白猿抬到荒郊野外扔掉。此时,恰逢梁群英游历鄂豫,住在“客再来”客栈里。见到伙计们乘着夜黑用一张破门板,抬着一个尚有气息的人往外扔。劝伙计们把这个人放下,庄重地说道:只要病人有一息尚存于体,就应该尽心尽力的去救治。人的生命一辈子就这一回。梁群英给白猿把过脉又让人端过灯来,翻开眼皮看了看,让伙计把白猿抬到自己所住的房间里。梁群英向掌柜的讲道:此人的房价,饭钱,以往的欠账都记在我的名下。掌柜的唯唯诺诺道:举人爷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小人照办就是了。梁群英精通医道,给白猿诊病,抓药,煎药,喂药,喂饭,精心照料,将近一个月的时候白猿的身体才恢复过来。在白猿回家的时候,梁群英又给他一些路途的盘费。白猿很感激梁群英的救命之恩,只是没有道出一个谢子,他把这个谢字埋在了心里。就是在这个时候失去了从小就心心相印王银彩,使梁群英心情憔悴,难对王银彩的忘怀,才走出来游历豫鄂,洗涤胸中郁闷。
白猿大难不死,病愈后回到隆平镇上。胡德福想到,白猿病倒在“客再来”客栈里,举目无亲,身无分文,一定会病死在那里。没想到他又回来了,竟成为胡德福的一大心病。胡德福想到,我把他抛在客栈里不辞而别,就是诚心要他的命,他能不记恨我,那白猿时刻都会找我算账。大丈夫做事应该是不拘小节,抛开所有的顾虑,“只能我误人,不让人误我”。等到他把我收拾了,到那时一切都晚了。我必须把事做在白猿之前,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胡德福自从白猿回到家中,他就在盘算着收拾白猿的法子,可是他想过来,想过去,都没有想出一个相宜的法儿来。时机突然来了,这个时机就是在荆山下的保康县境内,连续出现几起杀人的案子,襄樊知州强逼保康县知县速速破案。胡德福未雨绸缪,黑了心肠,想了个借刀杀人的法儿,诬告白猿是这起抢劫杀人的主谋。知县正为一直未能破案一筹莫展,急得焦头烂额,像热锅上的蚂蚁。正好有人举报,知县也不问青红皂白,立刻带上捕快、衙役、狱卒,倾巢出动。他们也知到白猿有一身祖传的武功,十分的了得。就凭这些人,要想捉到白猿,那是好不可能的事情。捉不到活的,捉个死的也能向上锋交差,也比放跑了好。
一天夜里白猿所住的屋子突然起了火。白猿从睡梦中惊醒,翻身下床,房屋燃烧冒出的浓烟把他熏得喘不过气来。白猿又听到外面有人高声喊道:今晚所来的人都给我打起精神,弓上弦,刀出鞘,谨防白猿狗急跳墙跑出来,把这个抢劫杀人的罪魁祸首白猿、白涧飞烧死在屋子里。白猿一听就不对,我怎么就成了抢劫杀人的匪首了?这时火势越来越大,容不得他细想。可他很自然地想到,外头已经布满了不少的官兵。怎么办?于是提起宝剑,要开门冲出去拼杀。可是门已经被人在外头绑死,门打不开,也是人急计生,就用宝剑把门的搭鼻砍断。又抓起棉被卷了卷拿在手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棉被扔出去。站在门外的十几个官兵,看到从门内闪出来的黑影,因为天黑,看不清楚,都误认为是白猿从屋子里窜出来了。一个个都手持兵器向黑影冲杀过去,就在这一瞬间便知上当,可已经晚了。白猿就在那一刹哪冲出房门,手拿宝剑立于天井当院。一看四面八方都是官兵,不可久留,使出蹿房越脊的功夫,纵身跳到近处的高墙上。白猿站在高墙上责问官兵道:不知我身犯何罪?律犯那条?深更半夜焚烧我的房子,落井下石,至于我死地。知县骑在高头大马上怒斥白猿道:只因有人告你是江洋大盗,保康县境内的几起大案,都是你所为,故此今夜前来拘捕你归案。白猿想了想,也甭在这里给他讲理了,眼下就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怪不得来这么多的官兵,竟有人诬告我是保康县境内大案的匪首,谁这般的蛇蝎心肠?我平生不曾得罪过谁呀!想到此,白猿跳到墙外,消失在夜幕中。白猿逃到外地,隐藏起来很长一段时日,等风声过去,就潜回来找人打听是谁诬告了他。很快有人给他透出信来,是胡德福诬告的他。白猿一听心里才恼,你上一回把我撂在客栈里,差一点没要我的命,我还没有给你算账。这一回你又给我无中生有,捏造事实,往死里整我,我抓住你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白猿要找胡德福报仇,可是已经晚了。胡德福知道白猿没有被逮住,诬告的事早晚是会败露的,一旦知道是我诬告了他,一定会来找我来寻仇的。把自己的房地产业全部卖掉,携带钱财逃之夭夭了。自从胡德福离开了隆平镇,这个人从此便消声隐迹了,熟悉他的人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胡德福带着钱财,穿上破烂的衣裳,脸上图上泥垢,再熟悉的人对面也认不出他。从湖北,到河南,过了黄河,又向北走了一段路,就在清风镇上隐居下来。刚到的时候,先做一些不起眼的小买卖,然后把生意越做越大,后来便买下这座临街的宅院。雇了厨子、伙计,开设一个饭庄。胡德福知道自己的事,深入浅出,很少露面,多半是伙计出来应酬。也是他造孽深重,该遭报应,正被白猿撞见。
白猿被胡德福弄得有家难奔,在外头漂泊流浪,时刻想找到胡德福报仇雪恨。在这茫茫的人海里,一个人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到那儿去找这个不共戴天的仇敌去。
白猿信马由缰,漫无目的到处走。他一心一意地想找到胡德福报仇,也在躲避官府的抓捕。一日来到太行山的一座山脚下,这时天色已晚,他正在朝前走着,突然有十几个小喽啰拦住去路。真是:
“雾锁青山影里,滚出一伙没头神;烟迷丛树林边,摆着几行争食鬼。人人凶恶,个个狰狞。头巾都是茜红根,衲袄尽披枫叶赤。缨枪对对,围着定吃人心肝小魔王;棍棒双双,簇捧着不养爹娘的真太岁。挺枪立马站道上,怒目圆睁吓路人。这些人拦住了白猿,说了一些劫道的话,要白猿留下钱财再走。这时白猿却笑着道:我急得咬人,你们还想给我要买路钱,我还想给你们这些家伙借点钱花哩。几个小喽啰手持枪刀棍棒来战白猿。白猿抽出宝剑迎战这些小喽啰,他们那是白猿的对手,没用三招两式,就把这些小喽啰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地往回跑。一个小头目向前跑了十几步,回顾头来高声叫道:是好汉的有种你甭走!等着我们的大王来,再给你交战。白猿那里把这些毛贼放在眼里,也高声喊叫道:本大爷正没有存身的地方,打败你家大王,我好做第一把交椅。
不大一会,那个大王真的来了,骑着马,手里托着一杆点钢枪。在马上高声喊道:那里来的瘪三,如此的傲慢,口出狂言,竞想夺在下的宝座。说时迟,那时快,摧马挺枪向白猿前胸刺来。白猿心想,刚才的那几位身手上不的话,你这个大王也好不到那里去。一手提宝剑,看到枪尖刺来,来一个急转身闪过枪头,伸出另只手一把抓住枪杆,猛地向外一拉,口里说道:你给我下来吧!那个大王很听话的从马上下来了。白猿用右手一把抓住这个大王的手腕子,拇指一掐掌后的内关穴,这个大王顿时感觉到从内关穴木麻到肩膀上,整个肩膀相掉下来一般。白猿来个顺手牵羊,把这个大王拉的趴在地上。这时这个大王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给小喽啰们说的话不是不是吹牛的。有真功夫,我就是学一辈子也难学不成他这样的功夫。忍着疼痛急忙跪下磕头,口里叫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一定是侠客的身份。不知您怎会来到俺这荒野之地,多有冒犯,请大侠息怒。请到我的小寨里稍坐,我一定尽地主之意款待于您,您若是愿意在这里落草,我情愿把第一把交椅让你坐,拜你为师,向你习学武功。白猿心想,你还真是识相的人,好吧!我就跟你们上山。
白猿到了山上,原先的那个大王,毕恭毕敬地把大王的位子让给了白猿。白猿正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就在这里落草,做起了山大王。也不管何时官军来剿,过一时算一时,头掉了碗大的疤,啥时死啥时算,破罐子破摔吧!
今年的元宵节的夜晚,白猿和他的弟兄们化装成普通的老百姓,来到镇上观看烟花,享受一晚上寻常人家才有的天伦之乐。清风镇上,关帝庙前扎起一座宝塔山,上面结彩悬花,张挂着三四百碗花灯。有一首诗颂扬这宝塔山的:
山石穿金龙戏水,云霞眏独鹤朝天。金莲灯,玉梅灯,晃一片琉璃;荷花灯,芙蓉灯,散千团锦绣。银蛾斗彩,双双随彩带香球;雪柳争辉,缕缕拂华幡翠。村歌社鼓,花灯影里竟喧阗;织妇蚕农,花烛光中同赏玩。虽无佳丽风流曲,尽贺丰登大有年。
白猿同十几个弟兄在宝塔山前看了一会,逶迤向南走。不过二三百步远近,只见前面灯烛荧煌,一群人围在一个大墙院门首看热闹。锣鼓响处,众人喝彩。白猿他们看时,却是一伙跑鲍老的,那跑鲍老的身躯扭得村村势势的。白猿他们看了呵呵大笑起来。
他们一边向前走着,一边玩笑着。只见家家门前,搭起灯棚,悬挂花灯。灯上画着许多故事,也有剪彩飞的白牡丹花灯,并芙蓉荷花异样花灯。十几个人玩得非常开心,玩过之后,便转过头来往回走。当走到一家饭庄门前,白猿看到一个人把烟花燃放玩,刚扭过头去正向大门里走去,被白猿看到了。这个人怎么那样相我的仇家——胡德福。
白猿无意中看到胡德福,一时心中有充满怒火。恨不得一步上前抓住他,把他生吞活吃了。白猿在想,这是在黑夜里,看的未必真切,他怎会来到这里?一定是我看错了。白猿不放心,一直想知道这个人是不是胡德福。回到寨上后,一连几天都在想,怎样才能看出是不是胡德福。很快偷看胡德福的这条计策在白猿的心目中形成了。
元宵节的第三天,白猿让他的弟兄到杨家饭庄吃饭闹事,把这家掌柜的逼出来。白猿在另一间客房里吃饭,要再仔细地看一看那个人可是胡德福。按照白猿的安排,真的把这家掌柜的逼出来了,不错!这人就是胡德福。要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白猿随手就要抽出随身佩戴的祖传宝剑,跟随在白猿身后的一个弟兄,一把按住白猿的手。这时白猿也很快清醒过来,知道在青天白日里杀人,未免太胆大妄为。若是把他做了,跟他来的这些弟兄也未必都能逃回去。白猿强压心头怒火,把宝剑归回剑鞘。当胡德福无意间朝这里看时,白猿急忙扭过脸去。
在正月二十二日的这一夜晚,白猿留下十几个人看守山寨,余下的人倾巢出动。要到清风镇上找胡德福算账,于是出现了刚开始的那一幕。胡德福被烧得受苦不住,当白猿问他把银子藏在什么?他一个劲地高喊着,东山上,西湖里。东山上,西湖里。白猿他们都说胡德福在胡说八道。可是他们那里知道,这时的胡德福已经疼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那会再撒谎欺骗他们。胡德福说的都是实话,东山上,西湖里,——说的是胡德福所住房子的东侧屋山上。东侧屋山的墙上有一根木橛子,木橛子上挂着一个播种庄稼的耧,耧枓里头放着一个烧水的大锡壶{西湖}。胡德福把多年来积攒下来的银子,都放进这个锡壶里了。也难怪胡德福一个劲地喊叫:东山上,西湖里。
白猿面向这里的父老乡亲们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今天我把全镇的父老乡亲们都请到这里来,恐怕都受惊不小,我给诸位赔罪了。说着跪下,给全场的人们磕了三个头。又站起来说道:我把诸位请来,是想让诸位乡亲们给我做个见证,我要把这个杨掌柜的杀掉。各位父老乡亲们一定会问我,为啥要杀这个杨掌柜的。白猿就把胡德福以往所做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众人都怒目而视,群情激昂,异口同声地说道:杀了这个丧尽天良的家伙。白猿抽出祖传的宝剑向胡德福胸前刺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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