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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命运（第1页）

走出倚玉楼之后，灵曦依然处在兴奋的状态中，不住地赞叹着秦菀青的惊世风姿，一会儿又盘问李琦是不是经常到这种地方来。直到看到前面有一群人围在那里，似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才让灵曦暂时转移了注意力。

灵曦一行人拨开人群走过去，只见是一个不算很大摊子，摆着壶与箭，还有玉镯、金钗、短剑、团扇、丝帕等物品。一旁有人拿着箭向壶中投掷，看起来像是投壶一样，却又有些不同。灵曦问了摊主才知道，付了钱便可以向壶中投掷箭，一次可掷三支，若是投中了，根据掷中的情况会得到不同的奖品。壶摆放的位置不同，投中的难度不同，自然奖品也有优劣之分。若是投不中，那自然是什么都拿不到了。他们走近时，正有一个人将箭投中了前面的壶中，对应的奖品是一个酒壶，那人便满面得色地捧着酒壶走了。灵曦见状很是感兴趣，便拉着李琦的衣袖说：“我要玩这个，快帮我付钱。”

李琦便用钱向摊主换来了六支箭，三支给了灵曦，另三支给了一路上都很少说话的紫芝，温言道：“你也试试看。”

说罢，他便站在一旁，与萧逸峰一起看她们投掷。转眼间，灵曦的三支箭都已经投掷完，却没有一支扔到了壶中，不禁有些沮丧。一旁的紫芝虽也是胡乱掷的，却幸运地掷到了比较靠前的壶中，得到了一方丝帕。萧逸峰见灵曦沮丧，便又向摊主买了三支箭，对灵曦笑道：“我来试试。”

还未等灵曦反应过来，萧逸峰便三支箭齐发，分别投掷到了最远的三个壶中，对应的奖品自然就是难度最大的玉镯、短剑和金钗。他自幼习武，尤其精于剑术与暗器，这种小小的游戏对他来说自然是不难。那摊主一时怔住了，听到周围不住的叫好声才反应过来，遇见这么一个人，今天这生意可是赔大了。见萧逸峰身手如此不凡，摊主也不敢反悔，只得陪着笑脸看着他将东西拿走，送到了一脸惊喜的灵曦手中。

“你真厉害！”灵曦笑赞道，“之前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厉害，你是怎么投中的，快教教我。”

“好啊。”萧逸峰亦是点头笑应道，“不过可要花不少工夫，没有四五年怕是不成的。”

“要这么久啊。”灵曦喃喃道，“那我肯定是学不会了……”

这玉镯和金钗的成色并不是十分好，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戴的罢了，宫里普通宫人所用之物怕也是比这个好些。那短剑看起来也没什么奇特之处。灵曦自幼在宫中见过的、用过的，更是比这些好得多。可她却依然十分欢喜，不顾自己还穿着男装，便笑着将那玉镯戴在了手腕上。灵曦还扬了扬手腕，笑问萧逸峰：“好看吗？”

玉镯虽是普通，但在阳光之下却也显得十分晶莹，衬着灵曦纤柔的皓腕，竟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美丽。萧逸峰看着面前的少女，她的笑容纯净而坦荡，洋溢着清澈的、宛如澄明的河水一般的快乐。因是身穿男装，灵曦并未着脂粉，素净的面庞上一双美目盈满了笑意。这样不加修饰的美丽竟是如此动人，以至于萧逸峰不知不觉间也觉得无比的快乐，笑着对灵曦说：“当然好看。”

听萧逸峰如此说，灵曦更加开心，又想将金钗也戴上，却发现梳着男子发式的自己实在是不应该将金钗插在头上，便笑了笑，对萧逸峰道：“等我回去换了女装，再把它戴上试试看。”

四人继续前行，逛了这半日，看着周围的商贩们倒也不觉得新鲜了。灵曦也是有些累了，就没再大把大把地去买东西，倒是前面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大的道人引起了她的注意。那道人很安静地坐在街边，不像其他商贩那样叫嚷。灵曦此次出宫虽是为了修道，但真正的道人却没见过几个，因此指着那道人，有些好奇地问萧逸峰：“他是做什么的？”

萧逸峰指了指道人身旁挂的幡子，示意灵曦道：“你看，是测字看相的。这样的人多得很，不过大多数都是骗子，随便说说收几个银子，唬人罢了。”

虽是听到萧逸峰这么说，灵曦还是心中一动，笑道：“那我就去试一试，看他到底是不是骗子。”

那道人请灵曦写一个字来测，灵曦略想了想，就拿起笔写了一个“曦”字。道人问了姓氏生辰，又看了看灵曦的手相，眯着眼沉思了片刻，方才缓缓说道：“曦，从日，羲声，日色也。日，太阳之精也，乃万物生长之源；羲，气也，古有帝王伏羲氏。姑娘虽身着男装，却依然如同朝日一般耀眼夺目，定是出身名门大族，生活富足无忧。姑娘生性开朗纯任，如同阳光般明媚朗阔，与姑娘相处的人通常也不会觉得拘束。”

灵曦赞赏地点了点头，对一旁的萧逸峰低声说：“他看出来我不是男子，而且，好像说得挺有道理。”

“这些啊，只要稍微观察一下你的言谈举止就能看得出来，你再问他些具体的。”萧逸峰也是低声道。

灵曦依言，又对那道人说：“这些我都知道，你倒是说一说，我以后会怎样呢？”

“从姑娘的手相上来看，这一个‘曦’并非是正午时分的炎炎烈日，而是早上微露的明朗晨曦。姑娘一生倒是衣食无忧，只是盛年时分恐怕会经历些变化，至此以后的生活可能会与从前大有不同。”

“那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灵曦问道。

道人摇了摇头，颇有些神秘地说：“未可知。而且，事情的好坏本就由心，有时候锦衣玉食对一些人而言只不过是黄金的牢笼，而平淡简单的生活却能让人甘之如饴。这就要看姑娘的心境了。”

灵曦摇着头笑了笑，颇有些不以为然，又说道：“那我就问问姻缘吧，你说说看，以后我会嫁给一个怎样的人？”

“曦，日光也。阳光给人以温暖，姑娘今后的婚姻中定会不乏温情。”道人语气一转，“不过从手相上看，似乎并不简单顺利，恐怕又要经历些波折。”

“还是说得挺玄的。讲了这么多，却是什么具体的都没说。”灵曦在萧逸峰耳边低声道，说罢又拉着一旁看着的紫芝过来，“你也写个字让他测一测。”

紫芝想了想，也是写了自己名字中的一个“芝”字。道人依然是看了手相问了姓氏生辰之后方才开口说道：“芝，从草，从之，神草也。芝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芸。姑娘生于名门，性情素淡高洁，只是如同芝兰一般藏于深林而不被人所知。姑娘虽是年轻，却恐怕已经经历了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艰难坎坷，但也如芝兰一样，不因处境不利而丧失信心。土气和则芝草生，逆境过后便是顺境，来到了适合的地方方能生长繁茂。姑娘所深切渴望的，都会得到，但是得到之后是否会再次失去，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听道人有这样玄之又玄地说了那么多，灵曦早就已经有些不耐烦，听他说完便拉着紫芝一同离开了。跟在灵曦身后走在人声熙攘的长安东市上，紫芝却一直在想着刚才那道人对她说的话，尽管那道人看起来并不高明。她所深切渴望的，真的都会得到吗？她看了看走在自己身边的李琦，正与萧逸峰谈笑的他是如此意气风发，让她不禁有些恍惚。

如果他便是她所深切渴望的，那么，最终也会得到吗？

至于得到之后是否会再次失去……紫芝暗自笑了笑，觉得自己有些想多了，如果真的会面临这种情况，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吧。

在东市逛了这大半天，此时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趁着城门未关，四人便乘着来时的马车出了城。这一天灵曦是逛得意犹未尽，在马车上直嚷着要李琦明天再带她去玩。李琦见萧逸峰在外面驾车，并不能听到他们谈话，便压低了声音对灵曦警告道：“逛了一天还不够？可别忘了你的身份！长安城内多少皇亲贵戚，其中能识得你的人也不少，若是被他们看见了，闲话再传到父皇耳中，可不是好玩的。”

“识得我的大都是女眷，她们又不能随随便便到街上来。再说了，今天这不是挺好的？也没出什么问题嘛。”灵曦不服气道。见李琦蹙眉，神态中颇有不悦，她又笑着好言相求道：“好哥哥，你就帮帮我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天我在白鹤观，不是听女冠讲经就是自己闲坐着发呆，都快闷死了。”

“在宫里你就嫌闷，如今好不容易出宫到了月轮峰，你还是嫌闷。”李琦神色稍解，却依然冷声道。

灵曦自幼受李隆基宠爱，因此宫中众人也都待她极为恭顺，除了生母武惠妃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人会拂逆她的意思。如今见自己这样好言相求，李琦却依然不为所动，心里不禁也有些恼了，赌气道：“你不带我去就算了，我也不求你。我让逸峰带着我出去。”

说罢便扭头与一旁的紫芝说话，再不理李琦。李琦也并不理会她，直到下车后见灵曦依然不理他，而是径直向山上走去，才上前拉住她道：“我在郑县置了座别苑，离这儿也不远。郑县是个小地方，不比长安城，没人能认出咱们。你若是喜欢，去那里玩几天也不是不行……”

灵曦闻言停住脚步，心中喜悦，回过头来对李琦粲然一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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