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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远玄右手猛推。将神鼎朝他回撞而去,左手紧紧拽住郁离子手臂,喝道:“姬长老乃我族肱股。岂容你诽谤屈杀!铁证如山,你还敢狡辩不是帝鸿?你若不是帝鸿,为何不敢光明正大地现身人前,还要装神弄鬼,冒充什么‘公孙黄帝’、‘伏羲转世’?”
众人哄然。拓拔野扬眉朗道,“我生父乃土族大长老公孙长泰,复姓公孙,何谬之有?伏羲将转世为‘公孙黄帝’。娶螺女,平四海,这是女娲神谶所言,不死国主与延维神巫都可为证。我是不是转世伏羲,自当由不死国主评判,岂容你妄下臆断?”
两人一边唇枪舌剑,相互问诘;一边推转神鼎,暗中较力。真气如漩涡滚滚环绕神鼎,激撞出赤黄碧紫道道绚光。照得众人眼花缭乱,郁离子更是疼得惨呼不迭。土族群雄弯弓持矛,想要冲上围攻,却又投鼠忌器,犹疑不决。
喧哗声中,只听西王母淡淡道:“拓拔太子舌利如枪,天下共知。但你纵有如簧巧舌,也难颠倒黑白,蒙蔽众生。当今大荒除了阁下之外,无人有五德之身。敢问你若不是帝鸿,又有谁能以五行气刀暗杀白帝陛下?当年天帝山上,波母、水圣女因何众口一词,以死相证?阁下藏匿三年不见踪影,为何今夜方甫出现,兽身便立即横行昆仑?”她语速虽然缓慢,却是字字如钉,咄咄逼人,周围议论纷纷,颇以为然。
又听一个柔美地女子声音说道:“娘娘明鉴,无论是当年的伏羲碑文,还是今夜地女娲神谶,都足可证明拓拔太子便是转世伏羲。诚如林国主所言,蛇帝转世重生,是为了平定四海,天下太平。拓拔太子既是转世伏羲,又怎可能是帝鸿?岂会做出妖魔行径?”
群雄转头望去,说话之人华服素颜,白皙秀丽,正是寒荒国主楚芙丽叶。西王母脸色一沉,冷冷道:“想来楚国主自觉明辨秋毫,远胜于我了?又或者楚国主与拓拔太子相交甚笃,自恃对他底细无所不知?”
众人哄然,楚芙丽叶俏脸微微一红,摇头道:“娘娘……”
西王母不等她说话,又冷冷道:“女娲神谶只说有公孙黄帝,可没说这公孙黄帝是公孙青阳或是公孙轩辕。倘若全天下姓公孙的人全都跳将出来自称黄帝,难道楚国主也一一相信不成?”
林雪宜大怒,故意仿照她言语,格格笑道:“想来西王母自觉明辨秋毫,远胜于我了?又或者西王母与女娲陛下相交甚笃,自恃对她谶言无所不知?”
台下登时又是一阵哄然。缚南仙突然转过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林雪宜妙目一亮,银铃似的格格笑道:“其实有一至为简单的法子,立刻便能证明谁是女帝预言的‘公孙黄帝’。”
秋波流转,环顾群雄,高声道:“女帝谶言中平四海、定九州的公孙黄帝需符合三个条件。第一,复姓公孙,第二,迎娶螺女,第三,通晓混沌阴阳、五行八极的变化至理。公孙轩辕已合其二,只要西王母请出西陵公主,问她是否愿意相嫁,不就立即水落石出了么?”
四周大哗,姬远玄脸色微变,心念一分,真气登时松懈,拓拔野趁势猛推神鼎,气浪怒爆,“当!”猛撞在他右肩上,震得他半身酥麻,不等聚气。左手陡松,郁离子已被拓拔野劈手夺去。
姬远玄心下大凛,蓦地贴着神鼎飞旋冲起,右掌反扫猛拍。神鼎从他背后“呜呜”绕过,陡增数倍,朝着拓拔野迎面轰然火撞。几在同时,一把将郁离子左足抄住,聚气猛夺,“格啦啦”一声,鲜血喷溅,竟硬生生将他左腿齐胯扯断!
众人惊哗声中,姬远玄右手曲指疾弹,气光微闪。倏然没入郁离子头顶,郁离子身子一颤,凄厉惨呼声陡然断绝。当即殒命。
这记“无影气箭”快逾闪电,在那重重怒爆的绚光掩映下,更可谓神不知鬼不觉,就连下方烈炎、西王母等顶尖高手也未瞧出半点破绽,只道是被两人气浪合震所毙。
拓拔野一怔。亦想不到他竟会对最为倚信地心腹狠心灭口,救之不及。姬远玄不给他半点分辩之机,抱鼎飞旋连攻。喝道:“无耻妖孽!姬长老与你何怨何仇,为何下此毒手?纳命来!”
四周喧哗如沸,土族群雄更是怒火中烧,纷纷冲天掠起,呼喝着朝拓拔野重重围攻。
拓拔野气极反笑,极光电火刀怒爆横扫,接连猛撞在鼎壁上,光焰冲天,如霓霞乱舞。两人都已臻太神之境。全力激斗,难分难解……,气波所及,震得众人气血翻腾,无法近身。
林雪宜喝道:“你们吞了猛犸胆了?竟敢藐顾女帝神谶,冒犯伏羲!阿大,阿二,把这些狂徒全都丢到西海去!”二八神人呀呀怪叫,破空穿梭,抓住众人衣领,纸鸢似地漫天乱甩。
正自大乱,突听西王母尖啸如雷,震得众人心头一凛,纷纷安静下来。拓拔野与姬远玄也不自觉地止手罢斗,凌空俯瞰。
西王母豹裳鼓舞,脸如冰雪,森然道:“这里是昆仑山祭神台,岂容列位放肆!”蓝眸冷冷地盯着林雪宜,一字字地道:“不死国主既要偏帮拓拔太子,就请他先将掳走地西陵公主交出来,也好当着天下英雄之面,问个明白。”
除了姬远玄等少数几人外,纤纤失踪之事惟有螺宫地亲信侍从知晓,众人闻言顿时又是一阵愕然骚动,想不到黄帝大婚在即,新娘竟突然为敌人所擒。有人愤愤叫道:“稀泥***,难怪拓拔帝鸿这般有恃无恐,原来早就……”
话音未落,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抓走我地不是拓拔太子,而是帝鸿!”众人转头望去,一个白衣少女翩然跃上祭台,俏丽绝伦,端庄华贵,正是纤纤。
四周哗然,西王母微微一震,脸上仍是如冰雪敷盖,瞧不出半点喜怒之色。纤纤朝她盈盈行礼,高声道:“娘娘,我愿立天为誓,拓拔太子绝非帝鸿。若非今夜他及时赶到相救,此刻我已成了帝鸿腹中之物了。”
众人哄然,武罗仙子柔声道:“公主心地善良,难免将心比心,将世人都想成与自己一般。拓拔太子消失三载,不早不晚,偏生赶在帝鸿将公主掳走时出现,世上又岂有这等巧合之事?”
纤纤淡淡道:“照仙子这么说来,当日西海茫茫,黄帝陛下却能不偏不倚地找到那至为神秘的北心宫,将我从西海老祖手中解救而出,岂不是也巧合得很了?”
众人闻言大哗,此言一出,她偏袒拓拔野之心昭然若揭,再说什么显然也是无济于事了。
缚南仙笑吟吟地极是得意。林雪宜点头道:“言之有理。既然这两位都曾救过公主,便算是两相抵扯平了。不知公主愿意选择哪位当驸马呢?”
祭台峰上下顿时一片安静,掉针可闻。
纤纤仰起头,凝望着拓拔野嫣然一笑,悲喜温柔,被周围火炬映照,脸上仿佛焕发出一重霞光霓彩,柔声道:“早在九年之前,东海之上,我便已对着流星许愿,将自己嫁与他啦。只要他愿意,哪怕只当他一天的妻子,我此生也再无半点遗憾了。”
拓拔野心中大震,虽然早知她对自己刻骨铭心,却不曾料到九年前、当她不过是十岁女童之时,便已对自己情根深种!那时初到古浪屿,朝夕厮守,相依为命。她宛如春藤绕枝,日日缠着自己,此刻想来,方知其中滋味。
众人哗然。姬远玄虽然早已猜到她必有此言。仍是如雷霆轰顶,说不出的震火恼恨。他殚心竭智,机关算尽,便是为了登昆仑之颠,合金土之力,扫荡各族,一统四海,被她这么轻飘飘地几句话,二十年的苦心经营,一夜间尽付流水!
左手握拳。指节格格作响,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公主既有此心,当年蟠桃会上。又为何自愿嫁我为妻?金族有谚‘君子一诺,重于昆仑’,原来昆仑山便是这般轻于鸿毛,可以随意翻覆地么?”饶是他深沉隐忍,此时亦火火攻心。胸膺欲爆,再也按捺不住。
土族群雄早已愤愤不平,只是碍着西王母之面不好发作。此刻眼见帝尊震怒,登时如火山爆发,喧哗如潮,非议之声不绝于耳。陆吾等人大觉尴尬,惟有低头默然,装作没有听见。
西王母淡淡道:“各位少安毋躁。婚姻大事,绝非儿戏,岂能朝定夕改?金刀驸马乃陛下钦定,英明神武。四海共仰。公主只是说她少时梦想,可没说过要推翻婚约,改嫁他人。”
纤纤摇了摇头,高声道:“倘若金刀驸马真如娘娘所言,我自当心满意足,不复他想。但若非今夜我亲眼瞧见,又怎能相信这平日里正气凛然的黄帝陛下,居然竟是帝鸿妖魔所化!”
此言一出,更如巨石激浪,千涛竞起,众人无不惊骇震愕,喧然如沸。土族群雄愤火无已,纷纷声讨指责,要西陵公主立即还复驸马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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