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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皇帝抬起头，仔仔细细地打量自己身下的女人。她面色苍白，神情绝望，似乎自己这个帝王的宠幸不是荣耀，而是避之唯恐不及的洪水猛兽。

心底有一股郁怒涌上，他刚想开口，一对上她的眼睛却又是一愣。那带着凄苦无奈的眼眸中，分明还有挣扎隐忍的情愫。

他尚在发愣，又听到她继续道：&ldo;妾为弃妇，不敢再求夫君垂怜。&rdo;

他只觉得怒火如被大雨淋过一般，熄得迅速，取而代之的是无限怜惜。仿佛这一刻他才发现，其实面前这个女人与旁人都是不一样的。

她是他用大晋最盛大的仪式迎娶过门的太子妃，是她祭过家庙、同牢共食的发妻，是曾与他共同站在这个帝国权力之巅的皇后。可是如今，她却变成了被夫君废弃的无助女子，连那些无知可笑的媵妾也敢上去践踏她的尊严。

而自己娶了她四年，除了新婚那段日子，根本不曾给过她多少关心。

他忽视了她这么久。

指尖抚上她的眉毛，十分轻柔，然后是脸颊、嘴唇。他的拇指摩挲着她发白的唇瓣，声音有些沙哑：&ldo;你害怕？&rdo;

她不语。

&ldo;可朕记得你以前胆子很大。&rdo;他的声音低得近乎耳语，&ldo;是朕记错了？&rdo;

&ldo;陛下没有记错，&rdo;她道，&ldo;是臣妾做错了。臣妾本该规规矩矩地活着。&rdo;

他听到&ldo;规规矩矩&rdo;四个字眉头一蹙：&ldo;规规矩矩地活着？可朕不喜欢太规矩的女人。&rdo;

她推他：&ldo;那陛下便放开臣妾吧。&rdo;

她没能推开他，反而被制住了双手。皇帝瞅着她，唇边溢出一丝笑意：&ldo;你想气朕放你走？&rdo;顿了顿，&ldo;这倒是很有意思。&rdo;

握着她手腕，他语气淡淡：&ldo;每年的新年都是一个样，实在是乏味得紧。今年难得云娘你这么有趣，朕都要惊喜了。&rdo;

他再次吻上她，手指也解开了她的腰带。她刚想拒绝，就听到他轻描淡写道：&ldo;先别去想那些女人。你若此刻让朕不痛快了，就不需要她们来对付你了。&rdo;

她的动作僵住。

皇帝嘲讽地一笑。

她只觉得那清慡的松柏气息铺天盖地，让她喘不过气来。他的手一直攥着她，如铁箍一般，让她半分动弹不得。外面天寒地冻，殿内却暖意熏人，她觉得自己仿佛泡在汤泉里，身子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热，心却越来越凉。

她想起新婚之夜，想起从前的许多个夜晚。那时候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们在一起天经地义，可如今妾身未明，她却不得不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诱他惑他，欲拒还迎。

她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恨他。

乌黑的眼眸里蓄了泪水，死死地瞪着上方的床帏，等待一切结束。

第二日的元日大朝会结束之后，皇帝回到了大正宫。

他身上还穿着冕服，冠前的十二旒挡住了神情。吕川知他一贯不喜穿着隆重的冕服，一进殿便带着八名宫人伺候他换上常服，然后道：&ldo;陛下接下来该去长乐宫给太后问安，这便让人备辇吗？&rdo;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微微颔首。

今年的元日大朝会因有西域各国的使节前来朝拜，时间拖得比较久，等到他赶到长乐宫时已经快到午时。柳尚宫迎了他进去，笑道：&ldo;太后估摸着陛下今日会来得较迟，便先用膳了，陛下这会儿可要添双筷子陪太后一起？&rdo;

皇帝笑笑，入了东殿果然见太后跪坐案前，正慢条斯理地用着膳，他唤了声&ldo;母后&rdo;，眼光飞快地在殿内一扫。

没有看见那个人。

&ldo;你来了。&rdo;太后的声音有些冷淡，&ldo;哀家今日没等你，皇帝可不要见怪。&rdo;

&ldo;母后说的哪里话。&rdo;皇帝笑道，&ldo;您身子要紧，膳食绝不能耽搁。是儿子来晚了才是，该责该责。&rdo;

太后淡淡地瞥他一眼，没有答话。

气氛有点冷。

皇帝眸光微动，似乎明白了什么，神情立刻有几分不自然。柳色见状连忙唤人给他添置碗筷，又说了好些逗趣话，这才哄得太后稍露笑意。

用完膳，皇帝陪着太后品茶，眼看茶也要喝完了，差不多就得走了，他终是没忍住，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ldo;怎不见云娘？&rdo;

太后闻言神情一冷，却没发怒：&ldo;哦，她啊。她身子有些不适，哀家便让她留在自个儿殿中休养，不要出来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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