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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姓钱,领人上门时接的令是,一定要突破宁侯府的阻挠,进入到府内搜检,看一看内里真实的巡防布置。
他也不懂下令的人怎么个意思,却也没觉得这个任务有多难,宁侯府又不是多威赫的勋贵府,要往里闯一闯简单的很,只要揪着事端之人说事,就不难突破重围入府搜检,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带人强闯的样子,却哪料宁侯府中人不按常理出牌,竟都不带维护一下的,就交出了自己的孩子。
钱校尉:……这宁大公子莫不是捡的吧!
场面陷入寂静,显得之前的怡华公主拦门有些可笑,二房夫妻却不知自己已经得罪了公主,还在抹眼泪试图博得公主怜悯。
宁振雄神色愈发冷漠,垂眼望向低他一头的钱校尉,“我犯什么事了?你总得给我定个罪名吧?”
钱校尉回神,定了定心道,“闻三公子昨夜死于莲花楼,有人指认,说他死前与你见过面,见你二人发生龃龉,似有言语冲突,再之后,他便出了事,宁大公子,你可能说的清他与你之间的摩擦么?若说不清……!”
宁振雄皱眉,张嘴还没吭声,他身后的父母就叫嚷了出来,他娘甚至上手捶起了他的后背,拍打的啪啪响,“你竟然敢跟闻三公子起争执?你疯了?他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你怎么敢跟他呛声?哎哟,我的个天爷啊,你可不敢拿你弟弟的前程开玩笑,闻三公子若真是你弄死的,别说你弟弟考不了学,就是我们全家都要受你连累,孽子,你快说,你跟闻三公子到底有什么矛盾?值得你不顾身份的跟他起冲突?快说!”
钱校尉看出来了,这是个不受父母待见的娃,于是,立马打蛇随棍上,开口要求,“为免遗漏什么重要线索,我需要去你的院子搜捡你昨夜的用物。”说着一招手,就要带人往府中闯。
怡华公主脸一沉,今日若叫这些人进了府,那宁侯府最后一点颜面都将尽失,日后怕是是个人都能上来踩一脚了,当即就要上前阻拦。
而宁振雄却比她快一步,大马金刀的站在往二门去的路上,脸色阴沉漆黑,“我看谁敢。”
尔后,又转望向自己的父母,脸色漏出巨大的愤怒,声震前厅,“你们就这么希望我出点什么事,好为老二腾出长头之名?早要如此在乎长头名分,当初你们怎么不直接说是老二先出的生?现在后悔,心心念念要替他争长子位,你们干脆直接拿把刀来杀了我算了,何苦要麻烦别人?”
越说越恨,气的声音发抖,“我为什么跟闻三呛声?”
说着声音陡然抬高八斗,直着脖子叫,“因为他跟你们一样,处处拿身份说事,笑话我们侯府连外强中干都不是,直接没落成了人人可踩的废物,笑话我们侯府后继无人,一门老弱,我但凡不是个男人,我都可以躲着他,但是,他要欺辱我们府,就不行,就不能,我跟他呛都是轻的,要不是身边有人拉着,我还能上手打他,呵,哦~他死了?哈哈,死的好,死的非常好,他一定是因为嘴贱,叫老天收了,哈哈哈,死的真是太好了,呸,祸害有天收。”
二房夫妻恨不能堵了他的嘴,奈何身高由不得他们,就像宁振雄说的那样,他们也后悔当年排序时的一念之差。
原来宁振雄兄弟是孪生,只不过一个壮的像头牛,一个瘦的似猫,看着活不了的模样,而面对如此两兄弟,他们当然是将壮的那个认成了长子,弱的那个只当陪练。
可经年过后,壮的长成了蛮汉,弱的却颇有文才,此时夫妻二人后悔了,想将这长子的名分给倒一倒,结果却遭到了陈氏的阻拦,斥他们不讲规矩宗法,于是,这一腔怒火,就全都倾倒在了,被他们认为无用的长子身上,并越发的瞧不上他。
宁振雄吼的脸颈青筋直冒,披散着头发近似疯魔,吓的夫妻二人连连倒退,钱校尉抓住机会,拔刀出鞘,“既然你自己也承认了与闻三公子有矛盾,那就随我们走一趟吧!不过走前,我们还是要去你院里搜一搜。”
今天这个府他是必须进,不然回去不好交待。
怡华公主冷冷的盯了眼二房夫妻,刚要开口,就听身后一把声音传来,“我们侯府再没落,也容不得你们如此放肆。”
却是宁琅现了身,重新换衣后,着一袭墨色长袍站在院门前,冷眼望向围了一圈的京畿卫们,与钱校尉对上眼后,再次开口,“别说你们没有证据证明是我侄儿杀的人,便是证据十足,也该签了令后来搜屋,什么时候仅凭你们京畿卫的人一句话,就可以擅闯一门勋贵的府邸了?钱校尉,你是奉了谁的令,有什么实质的证据指认我家孩子?”
凌湙没现身,他去了陈氏院中,放宁琅去处理那些人,凭他与怡华公主两人,当是足够了。
只他没料从前院传来的二房夫妻作为,会如此令人抓马,不止陈氏生气,连听了消息赶来的四房夫妻都一副无语的样子。
没见这么坑亲儿子的。
钱校尉望着公主与驸马都慰,不得不软了声调,改换方式,“那总得让令家公子回院穿个衣裳,随我们走一趟吧?毕竟是有人指认了他的,而且为防他被你们藏起来,我得派人跟着他回院子盯一盯,宁驸马,本校尉也很为难啊!”
宁琅已经得了凌湙叮嘱,今天谁也别想从侯府里把人带走,因此,态度强硬,“没有证据,只凭人口述的指认,就想拘走我家孩子,你当我侯府真就无人了?钱校慰,你别忘了,我身上也挂着个司京校尉的职,就是我家的姻亲故旧,也多有武职在列的,你真就要得罪我府?”
钱校尉脸黑了,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这趟差出的有多麻烦,并不如他以为的那样轻松好办。
而宁振雄则突然眼冒热意,努力昂着脑袋,憋下心里的委屈,望着拦在他身前的三叔三婶两人,几次张嘴,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三、三叔……我身正的、正的很,我不怕……不怕他们查。”
宁琅半扭了头望他一眼,摆手,“这没你什么事,回去梳洗换衣,去你祖母的院里等着。”
说完一抬手,早准备好的府卫就从各角落鱼贯而出,经由袁来运调教过的府卫,又参杂着西山调过来的一波人,整个府卫气势都显得严肃规整了不少,让人一眼望去,就知道这内里的防卫,当甚为严密。
宁琅望着钱校尉,“想要入我侯府搜捡,先去请圣旨下搜查令,钱校尉,我家的铁册可还呈在太庙里,强入我府,本驸马可是有先斩后奏之权的。”
这是公府的特权,宁家是降公为侯了,可因着有宁太后的关系,铁册从未移出太庙,故而,宁氏的某些隐藏权利,依然能用,只不过先前宁老侯他们生怕会引起皇帝注意,从不敢仗着祖上的势护持府邸,给了那些人可以随意欺辱的错觉。
他们怕引发皇帝注目,从而彻底的将侯爵撸了,更担心会有提醒皇帝宁家还有铁册没收回之事,力图降低存在感,让皇帝忘了这节事。
可凌湙却告诉宁琅,“尽管抬出祖上荣耀,陛下那边不用担心。”
从皇帝一出净斋,就招了闻、莫二人去问两府八卦起,就透着他巴不得两府真能出点什么事才好的信息,若叫他知道闻家的势力叫宁侯府给撅了回去,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会睁一眼闭一眼的放过去。
咱们这位皇帝,是个坐山观虎斗的高手,并且自以为坐的稳,实不知屁股底下的山,其实已经崩出了数条裂缝。
他要看,那就做给他看。
因此,宁琅在说出铁册二字时,是从未有过的信心满满,挺直的腰背铮铮然,叫怡华公主都意外的瞅了又瞅,只觉此时的丈夫无比伟岸。
钱校尉被噎住了,脸色难看的不行,望着围上前的宁侯府卫,又望了眼被护在宁琅身后的宁振雄,想到来前被特意拉到一边叮嘱的话,硬是忽视了宁琅的警告,震声道,“我是奉了刑部令来拿人的,宁驸马如此阻拦,就不要怪本官不讲情面了。”
说完一招手,那些他带来的兵就统统亮了刀枪,尖指着宁侯府内众人,吓的二房夫妻尖叫连连,引发的在场仆奴都瑟瑟发抖了起来。
宁琅手腕一抖,也亮了配刀,横身挡在妻子与侄儿前面,与钱校尉对峙,丝毫没有退步之意,声音也抬高了些许,“钱校尉,这里是侯府,擅闯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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