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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十七往地上吐了口口水,站起离开道尔吉去江边洗手了。
道尔吉冲着鲁十七的后背喊:“我操!我他妈不信你小子当木把还不找女人靠。你能憋一个月我他妈的叫你十七哥,我听你的当你的小弟。妈了个巴子的,你他妈的不识抬举。”
道尔吉骂骂咧咧地自己去了,天亮才回来。这个过程现在先不描绘,反正一个月之后,道尔吉在老棒子的提醒下,红着脸叫了鲁十七十七哥。
鲁十七他们在鸭绿江边歇夜的时候是秋天,虽是东北,秋季的天还是比较热。
鲁十七一路上拉纤,初时还穿着铁锈红色的短汗衫,才一天,铁锈红短汗衫的肩膀部位就磨破了。这件铁锈红短汗衫是金叶子给鲁十七缝的。当时金叶子缝时还说,这块红布我存了好几年了,想自己做肚兜没舍得。给你做短汗衫穿了准好看,你就更像俊俏的大姑娘了。十七郎你记得,你欠我一顶大红盖头。你们汉族的新娘子成亲都有红盖头,我也要有。
鲁十七比较珍惜这件铁锈红短汗衫,看着磨破了挺心痛的,就收起来了。拉纤时,和其他木把一样光了身子,只穿着兜裆的小裤衩。这十几天又流汗,又暴晒,鲁十七身上的皮肤脱了几层皮之后,也变成棕色的了,脸腮下巴上也留出了男人的小胡子,鲁十七郎即将变成木把了。
鲁十七在江边坐着看看沿江的山色,也看映入江岸的夕阳,又觉得没什么好看的,就看在江里摸鱼的穆歪脖子。突然又想起铁锈红短汗衫破了要补,就爬上停靠在江边的槽子,在自己的行头里找出铁锈红短汗衫,想洗干净缝上破损的地方。但是铁锈红短汗衫是洗过的,也是干净的,破损处也都缝上了。看针脚粗枝大叶的,想一想想到只能是老棒子给洗了缝的,这让鲁十七感受到了木把兄弟间的温暖。
鲁十七正感动的时候,穆歪脖子从江里钻出来,甩了甩头上的水珠,喊:“十七哥,接着!”
穆歪脖子把一条一尺多长的江鲤鱼甩了过来。鲁十七顺手从地上抓起一根木棍,迎接飞来的鱼刺出,一下插进了飞过来的鱼的肚子。看得穆歪脖子愣了愣,又看着鲁十七笑笑,钻江里去了。
穆歪脖子和盛小耳朵一样,也是个小半拉子。小半拉子就是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和鲁十七一样,穆歪脖子也是投奔老棒子头一次进山当木把的人。这一路上,穆歪脖子的水里功夫早被鲁十七等人称赞了。
鲁十七把铁锈红短汗衫穿在身上,默默想了会儿金叶子。直到穆歪脖子再次甩上岸一条大白鲢鱼时,才拎着两条鱼去给了做饭的赵大勺子。
赵大勺子的老家是河北三河县的,和穆歪脖子是一个省的同乡。赵大勺子看一眼两条不小的鱼说:“穆歪脖子好水性,磨炼出来准是个好排手,是干头棹的人物。是不是棒子叔?我看他准行。”
在一旁坐在大青石上吸烟锅的老棒子,磕去了烟灰说:“我看可不一定,能干好水场子活的木把少,穆歪脖子将来出息了当个二棹也许行,像头棹这样的排把头还差点劲。头棹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但我看准了一点,这小子不管干山场子活还是水场子活,都比你赵大勺子强。”
赵大勺子说:“棒子叔,你又小瞧我。等我出息了没准成了英雄,到那时你打自己的大嘴巴吧。”
老棒子嘿嘿笑,看鲁十七穿上了铁锈红短汗衫,说:“我没你媳妇缝得好,你将就穿吧。咱们男爷们穿红色布衫像穿红肚兜的大姑娘。再说干咱们这活的穿什么衣服破的都快,这汗衫要是念想还是留着放起来的好。”
鲁十七笑笑,没说谢也没说话。
赵大勺子看看鲁十七,似乎不信鲁十七能有媳妇,笑笑说:“老十七你真有媳妇?这真他妈怪了。你有媳妇还跑出来当木把?那你媳妇在家闲着能不找野汉子吗,能不出故事吗?你小子也真舍得。”
老棒子看鲁十七的脸色骤然变白了,岔开话说:“赵大勺子你给我记着,会动嘴更要会动手。都他妈什么时辰了,饭呢?一会儿啃你屁股啊。崔虎子,去叫穆歪脖子上来。留点力气明早拉纤。”
。。
黄金老虎 第二章 5(3)
坐在石块上在缝条破裤衩的崔虎子答应一声,放下破裤衩,晃着黑糊糊的光屁股跑去江边。老棒子过去拿起崔虎子的破裤衩接着缝,突然说:“看看,这小子的裤衩子破的这个地方,真他妈破的高明。”
鲁十七和赵大勺子、孙吉祥、盛小耳朵都看,都冲口笑了。崔虎子的裤衩破的不是裤裆,而是遮棒棰的那个位置破了个大洞,想来是棒棰在夜里老翘,给顶破的。
五个人正笑着,就听崔虎子喊:“快来呀老棒子叔,这小子抓了个大家伙。快来帮忙拉呀!”
除赵大勺子外,其余的人都跑过去,却见崔虎子和穆歪脖子都不说话,都低头看从江里拉上来的东西发呆。
鲁十七看了这个东西吓一跳,说:“怎么是个人?这人身上的肉呢?”
老棒子过去蹲下察看一番说:“这人死了三四天了,身上的肉快被江虫吃没了。是身上被捆上石块丢江里的。许是一个收了大洋回家的老排走到这疙瘩被胡子害了。下手真他妈黑,连裤衩子都扒走了。”
穆歪脖子说:“棒子叔,我在江里正抓一条大胖头鱼,被绳子绊了脚才拉上了这个人。我还以为发洋财了呢!晦气!”
崔虎子说:“我听说马面石哨口一带是大胡子刘三炮的地盘。棒子叔,这人要是刘三炮的绺子杀的,咱们还是连夜赶紧走吧。”
孙吉祥也说:“是啊!还是连夜走好。咱们这趟的工钱都在槽子里,有三千一百块大洋呢。”
老棒子说:“都是木帮兄弟,怎么也不能叫他捆着石块回老家吧。崔虎子、穆歪脖子,你两个挖个坑,找块布给盖上脸把他埋了吧。”
老棒子自己动手把捆在这个人身上的绳子解了,站起来掉头离开了。老棒子没吩咐是否连夜离开,别人也没再说这个话题。
吃饭的时候,鲁十七没吃穆歪脖子抓上来的那两条鱼。在鲁十七看来,那是吃了人肉的鱼。老棒子也没吃那两条鱼,在老棒子看来,这条鸭绿江里的鱼都是淹死的木帮兄弟变的。
大伙的饭还没吃完,却发生了一件事,这顿吃了一半的饭吃不成了。一条大黑牛突然冲上了江滩,牛受伤了,肋部上有破口。大黑牛鼓着眼珠在江滩打了一个转,大伙才看到大黑牛肚子边上咬着一条青毛大狼狗。
崔虎子说:“是大青狼吧。”
孙吉祥说:“去你的,青狼没这家伙大。”
大黑牛无法侧向扬蹄,就踢不到青毛大狼狗。用角顶看来也不太灵,要灵就不会被青毛大狼狗咬成这样又逃到江滩上来了。青毛大狼狗也真是厉害,一旦咬上一口,就甩头撕开块皮。
在江滩的另一边,一群人也叫喊着追来了。大黑牛的眼珠都红了,打着转顶不上青毛大狼狗,突然看到穿着铁锈红短汗衫的鲁十七,就停下蹄,眼珠越发通红,也不理会青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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