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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昱没有告诉谢旻,为什么那晚没有睡觉,反而站在他的床边紧紧盯着他,说出来可能会让谢旻觉得奇怪。
谢旻可能是一个人太习惯了,偶然家里有了别人,总是忘记锁门这回事,因此让他大半夜里钻了空子,后来很久严昱都很感谢他那晚没有锁门。
不然往后成长的可能便是另一个他。
严昱被噩梦惊醒时,身边一片沉寂,黑暗里伸手不见五指,令他想起别墅里的黑屋子,他在害怕,便下意识跑到了谢旻身边。
已经是一缕亡魂的父亲没能成为杀人凶手的梦魇,反倒是夜夜骚扰他。
那晚卧室里的黑夜与别墅里太像,有那么一瞬间,严昱以为他还在别墅里,数着父亲下回将链子收起的时间。
他曾像畜生般被拴在那里,所以谢旻觉得他像狼也没有说错。
“大半夜的还不睡觉杵在我门前干嘛?”谢旻打着哈欠开门,微微皱眉,也是他还没睡,“……敲敲门能累死你吗?有什么事情就和我说。”
严昱垂着眼睛拽着谢旻的睡衣袖子,说出来的话令谢旻感到有些奇异,“……我害怕。”
“害怕?为什么害怕?”谢旻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眼睛,看见那双眼睛里的情绪便猜到了,……看来这件事还真是将小崽子刺激的不轻啊。
他微微笑道,“严昱,有些时候人心才是最可怕的。”他顿了会儿,没忍住,“我一个杀人凶手还能毫无疑虑的睡得挺香,还把受害者的孩子带回家里毫无压力,……我是不是应该先害怕哪天晚上你拿着刀站在我床边。”
严昱不回答,在心里说,“我不会。”
见人没答应,谢旻觉着这话说得有些问题,是啊,他自己做杀手做出心理毛病了,这会儿恨不得被人杀了解脱呢,哪能让严昱顺着这道理想。
便随手拍拍他的肩膀,图做安慰,“别害怕,我一直在这里。”
严昱依然还是攥着他的衣服,谢旻轻叹,“算了,”他像是被打败似的,“你想不想和我睡,不想就撒手回去睡觉。”
严昱没撒手,但他更不敢和谢旻一起睡,相较谢旻害怕他大半夜拿着刀站在床边儿,他更怕这位有名的杀手哪天不太高兴,随手便将他处理了。
但他依然想待在谢旻身边,目前而言,他还是安全的。
谢旻随手又从衣柜里拿了床被子,回身见严昱躺在房间角落的小沙发里,盖着从隔壁拿的毯子,快要缩成一团了。
两人的视线猝然相对,严昱下意识将脑袋埋在了毯子里,谢旻一眨眼间竟觉得他那双眼睛好看,像是落了一片三月初始的桃花,但望进眼底俱是冷漠。
他收回视线,掀开了被子,没忍住道,“打算闷到我睡了吗?”眼见严昱悄悄拉下了毯子,谢旻微微挑眉,“不是你要和我睡吗?过来。”
严昱摸不清他的意思,抱着毯子小心翼翼的缩在旁边,谢旻随手关了灯,在睡之前又安慰道,“别害怕,我一直在这里。”
很久后严昱想,其实他爱上谢旻的每一步都有迹可循,他的温柔总在不经意间展露,偶然令他觉得惊惧,然而又总舍不得真正离开。
原是从开始便被谢旻栓牢了。
自从那之后谢旻随手将他放上了床,两人很久都没有再变动过,很久后谢旻想起这件事,忍不住扶额,他还真是亲手将自己送入了狼口。
之后的相处依然不是很愉悦,但好歹有所改变,严昱没在像之前那样瞪着他,偶尔还会和他说几句话,虽然依然没有表情,但谢旻总觉得他有些粘他。
就例如现下,谢旻要去TIZE组织的训练场训练,顺便和苏颐澜见面交接目标,但严昱拉着他的衣摆,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小崽子原本还安安静静的坐在餐桌前吃饭,眼见谢旻拿着衣服要走,他便没顾得上吃完,拽着他的衣服便问,“要去哪里?”
谢旻微微皱眉,总觉得严昱粘他粘的似乎有些占有欲的趋势,但他没有多想,“我要去训练场,你好好吃饭以后找我报仇,不能跟着我,小孩子不能去。”
严昱死犟,“我不是小孩子。”
“没成年前在我眼里都是小孩子。”
严昱明显有些愣怔,“……那我几岁能成年?”
谢旻故意想了想,“可能是30岁吧。”
严昱在心里掰着手指算了算,30岁……好遥远的数字,竟然还有17年。
虽然掰扯清楚了几岁成年,但严昱依然扯着他的衣服没松手,谢旻有些无奈的轻叹,他显然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他对严昱竟然有超乎寻常的耐心。
那会儿谢旻没意识到,其实他把严昱从凶杀案现场带回家,不仅是救了严昱,而他自己同样被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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