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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ldo;知道了。&rdo;

叶承安忿忿地看了一眼电话，按了接听键，还没等他发脾气，对方先发制人：&ldo;我就知道你在！为什么不接电话？&rdo;

&ldo;知道我躲你，还打个没完没了，是故意气我吧？&rdo;

&ldo;谁气谁呀？&rdo;张颂扬嗓门特大，隔空跨海的，还是震耳欲聋，&ldo;我给秦医生打电话，说你根本没去，怎么回事？&rdo;

&ldo;不想去。&rdo;

&ldo;什么？你说什么？&rdo;张颂扬忽然意识到什么，声音放柔和，试探地问，&ldo;你是不是犯病了？&rdo;

&ldo;没，就是不想去。看不看有什么区别？&rdo;

&ldo;我就知道你一见到他……妈的，说什么也没用！叶承安，你他妈的就是个疯子！&rdo;

电话&ldo;砰&rdo;地挂了，叶承安握着电话的手姿势没变，他的眼睛依旧停留在讲电话是盯着的窗外那片彩霞，连张颂扬也觉得自己是疯子呢！

晚饭时，唐叔说不舒服，回房间歇息了。叶承安一个人吃饭的时候，筷子碰到盘子边儿，发出的清脆声音，在空荡荡的墙壁键，竟似乎有了回音，四周白茫茫一片，看不见，摸不着……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立无援。

敲了敲门，他推开唐叔的房门。唐叔正躺在床上，看见他进来，有些诧异，连忙坐起来：&ldo;小少爷，你怎么？&rdo;

&ldo;我煮了粥，多少吃点再睡吧！&rdo;叶承安注意到唐叔的脸色确实不好，&ldo;要不要看医生？&rdo;

&ldo;哪用？年纪大了，身体不中用。&rdo;

叶承安小时候常到唐叔的房间里玩，如今再走进来，想起的都是自己还没桌子高的往事。唐叔拿着匙的手，激动得发抖，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如今竟懂得照顾自己，心中万千感受，竟不是语言所能表达。

细细地品尝这每一口的滋味，一边跟叶承安聊着些往事，说到经常带他钓鱼的地方，水已经干了，只有夏天暴雨之后，才有水流下来，却再也钓不到鱼。说着说着，一件件地揭开，终于到了心头隐藏得最深的一句，在叶承安出去前，唐叔突然对他说：&ldo;小少爷，别再为难自己啦！&rdo;

&ldo;唐叔，&rdo;叶承安楞楞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问道，&ldo;你觉得我是疯子吗？&rdo;

唐叔摇了摇头，&ldo;我的小少爷，比谁都正常！&rdo;

笑了，眼睛却又觉得酸，也不知道是苦是甜，叶承安叹了口气：&ldo;晚安，唐叔。&rdo;

第二天早上，唐叔并没有象往常那样早起，为他准备。叶承安觉得不对，到他房间查看的时候，唐叔僵硬地躺在床上，手脚并得整齐，身体已经冰凉。叶承安瘫坐在床边，试着握住他的手：&ldo;唐叔，连你也不要我了么？&rdo;

八月的夜晚，山上的天气凉慡怡人。顾展澎到的时候，直接进了屋，找了一大圈，发现屋里根本没人，站在叶承安的阳台上，看见湖边的长椅上有人影，连忙飞奔着跑了下去。

脚边放着喝了一半的红酒，叶承安伸着长腿，转头看着身后的顾展澎，平静地，注视了几秒钟，忽然绽开一朵晕红的笑容：&ldo;你来啦？&rdo;

走到他身边，坐下来，顾展澎挪开他手里的酒，拉了把叶承安向下滑的身子：&ldo;唐叔的后事，我帮你办。&rdo;

&ldo;你看见湖中的那个小岛没有？&rdo;叶承安指着湖心的一小块儿，根本称不上岛屿的长着颗芦苇的地儿，&ldo;我现在就跟它是一样的，只不过我身边的水，比这个大很多。汪洋，淹没世界每个角落的汪洋，把我团团包围着，我是，孤岛，连片糙也不长的，一块石头而已。&rdo;

&ldo;小安……&rdo;顾展澎隐隐觉得这将是个，不寻常的夜晚，可不等他说话，小安就打断了他。

&ldo;你觉得我是疯子吧？&rdo;他的眼睛由于微醺，带着蛊惑的迷茫，&ldo;三人成虎，你老婆，张颂扬都说我是，如果你也这么认为，我就真的是了，疯子……&rdo;长长的一声叹息，从胸腔的最深处发出，&ldo;顾展澎，其实你说的没错，我是个需要医生帮助的人。&rdo;

水面上吹来的风，因为湿润，显得格外清慡，空气中飘来一股夜来香。叶承安脱去所有保护的甲胄，这一刻，在晴朗夜空下，他赤裸裸，不怕伤害，不再躲闪：&ldo;在国外，我看了五年的心理医生，一个名字，一张脸，一个人，日日夜夜都纠缠着我，象是被下了咒语，我病了……每个人都对我说，不要再爱你，可是，我办不到，顾展澎，我失去了&lso;放弃&rso;的能力。&rdo;

顾展澎闭了闭眼，他必须依靠紧紧攥着拳头，才能遏制住心中那股冲动，只是往事不受阻挡，在这美好的夏夜泛滥成灾。冷漠的，奔跑的，刻薄的，微笑的……无数无数的小安，如同天上的星星，趁着黑暗，一颗颗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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