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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1页）

凤凰籽百年一熟，成熟后色如烈火，能保百年不朽不坏。然而一旦破坏了外皮，它就会立刻涅槃，从头长起，看这成色，没个几百年多半不能长好。那位医仙谷的孙真人，肯定不会要这一颗。

魏昭拿着这枚未熟的凤凰籽回到糙庐中，公良至遗憾地叹了口气。&ldo;看来此路不通。&rdo;他说，&ldo;我防了修士，却没防范凡人。&rdo;

&ldo;它在魏将军府的石雕里，工匠雕刻石头时，没准擦破了外皮。&rdo;魏昭捻着手中的凤凰籽，&ldo;也有可能，这凤凰籽塞进去时根本没有成熟。&rdo;

公良至笑了笑，仿佛没听出魏昭的言下之意。

他话家常似的说：&ldo;是了，前些日子是魏夫人诞辰，以将军府的声望，放在瑞国南边的石头极有可能送去都城。&rdo;

&ldo;你去过魏将军府。&rdo;魏昭直言。

&ldo;的确，这些年来去过几次。&rdo;公良至落落大方道，&ldo;你当初说生辰均我一半，你父母亲族也分我，头几年还想拉着我下山，没偷跑成功还生气。魏老将军几年前已经过世，我回去见见母亲，你不会那么小气吧？&rdo;

魏昭冷不丁被揭了老底，被噎了一下，一时竟无法对公良至这番话提出什么异议。由此可见，倘若有跟大魔王一块长大的人在，最终决战时当众表示对方当年几岁还尿床，几岁偷吃的，几岁没人庆祝生日还险些哭鼻子，一定会对反派的士气造成巨大打击‐‐不过也没几个大反派幼年生活活泼有趣成这样就是。

魏昭哑火了几秒，冷声道：&ldo;魏夫人不是我母亲。&rdo;

&ldo;那你母亲是谁呢？&rdo;公良至说，&ldo;陆真人？&rdo;

光提到这个名字，魏昭眼中便腾起一片戾气。他阴郁地看着捋虎须的人，公良至笼着袖子，一派平静。

&ldo;想来你万万不愿认她为母。&rdo;公良至说，&ldo;那我说魏夫人是母亲，也就没什么错处了。&rdo;

&ldo;我没母亲。&rdo;魏昭说，&ldo;我没父母亲族，生辰也是假的。&rdo;

都是假的。

作为魏小公子的时候也好，作为陆真人爱徒时也罢，魏昭何时未曾得到多方关注，多方爱戴，身为人生赢家、风云人物呢？只是一朝落难，回首发现过去的一切建筑在谎言之上，命定的未来陷落在虚空之中，魏昭十九年来建成的世界一日间天塌地陷，飞得越高摔得越痛。说来好笑，他当初还有脸觉得公良至可怜，那想均出去的生日，没准是魏大将军随口编的。

&ldo;你没把魏夫人当母亲过？&rdo;公良至问道。

&ldo;过去是过去。&rdo;魏昭回答。这事上没法说谎，公良至往年被他碎嘴那么多回，没有一星半点秘密留下。

&ldo;如今呢？&rdo;公良至半步不让，&ldo;魏夫人可曾负你？&rdo;

&ldo;你看我杀了这么多人，他们可曾负我？&rdo;魏昭冷笑道，&ldo;嘿，重逢之后你也叫过我魔头，现如今知道是我，又开始心存幻想？&rdo;

公良至一滞，魏昭只觉得心中烦躁，索性快刀斩乱麻，省得一直装聋作哑，钝刀子割肉。他说：&ldo;我练的功法虽然危险，但我杀他们，那是我自己想杀，我很明白我在干嘛。你不说，就当鬼召的事揭过了？我就是个魔修，冷酷无情丧心病狂，等我杀上乾天谷……&rdo;

&ldo;你还是没回答我。&rdo;公良至打断了他，&ldo;魏夫人不曾负你。&rdo;

不等魏昭说&ldo;那又如何&rdo;，公良至又道：&ldo;若非如此，你也不会心有郁结，含怒而归。你恨自己迁怒他人？还是恨自己心怀愧疚？无论是哪个，你都不冷酷无情。&rdo;

&ldo;就凭这个？&rdo;魏昭厉声道，&ldo;我本来就是喜怒无常的疯子，你难道第一天知道？&rdo;

&ldo;就凭我现在活着，凭你前去找药，凭曦儿安然无恙！&rdo;公良至的声音一样抬高了，&ldo;我认识的阿昭……&rdo;

&ldo;已经死了！&rdo;魏昭接道，&ldo;你开始不也没认出来吗？我跟十九岁的时候哪里像？你无非心怀愧疚旧情未了，但公良至你睁大眼睛看看！名门正道随便抓个少年英杰，都比现在的我和你的阿昭相似！&rdo;

&ldo;阿昭……&rdo;公良至咳了一声，反倒无力地笑了起来，&ldo;你九岁的时候，和十九岁又差多少？&rdo;

像是在争执中耗费了太多力气，公良至的声音又低下来，目光却柔和爱怜得像在注视病中的公良曦。不要可怜我！魏昭在心中吼道，他猛地撤掉了卫钊的外形，让残破恐怖的躯体暴露在公良至的目光中，公良至眼睛都没眨一眨。

&ldo;一个人在孩提之年与耄耋之年，变化会有多大？恐怕八岁的某人与八十岁的某人之间的相似之处，还不如他与另一个八岁孩童之间的多吧。人非顽石，哪里可能一成不变。&rdo;公良至道，&ldo;你是随便哪个魔修，我会觉得你喜怒无常，行事如羚羊挂角，但你是阿昭，那变化再多，我也能摸到一些轨迹。若非如此，你我现在也不会在这里。&rdo;

魏昭在意识到凤凰籽也只是公良至的布局时恼羞成怒，恰恰因为公良至算准了。公良至聪明，却没到占氏一族未卜先知的程度，他所依仗的，无非是对魏昭的了解罢了。

&ldo;说实话，我其实挺高兴看到你跑来兴师问罪。&rdo;公良至笑道，&ldo;你对真不在意的东西，从来懒得摆脸色。&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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