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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第1页）

那背影并没转过身，却缓缓道：&ldo;花架上的牡丹开了，快回来赏花；周末了，把脏衣服洗一洗；今天想吃什么？糖醋鱼好不好？你捏的那个泥人老爹，怎么都觉得不像……&rdo;

杜荔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听到的每一个字都是那样的熟悉，都是她所经历过的，只不过隔着时空，却觉得时间那一头所有的经历反倒像梦了。

泪水汹涌而出。

&ldo;我一定在做梦吧！&rdo;杜荔阳使劲拧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却疼得龇牙咧嘴。

那背影终于转过身，缓缓走到光亮里。那是一个中年男子，有些消瘦的脸庞，留着不算太浓密的胡须，一双鹰一般敏锐的眼，此时却擒着无数泪水，薄薄的嘴唇有些颤抖。

杜荔阳觉得这张脸她一定是不认识的，至少在她没有失去的那部分记忆里是没有这样的脸的。不过，那神态，那眼神，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只听那颤抖着的嘴唇道：&ldo;阳阳！&rdo;

杜荔阳不敢确信：&ldo;你是……爸爸？&rdo;

男子重重点头，已经张开手臂，等待着眼前人如以往一样撒着娇扑进自己的怀里。

真的是爸爸！杜荔阳激动地绕过地上火盆，一股脑扑进了男子怀中，两人抱头痛哭，良久不绝。

半晌后，两人终于舍得分开。杜荔阳破涕为笑，问道：&ldo;我不敢相信，这一定是在做梦，怎么爸爸也来了这里？&rdo;

男子伸手点她脑门儿：&ldo;还不是因为你！&rdo;

杜荔阳有些内疚：&ldo;是不是爸爸也已经……&rdo;和她掉落湖里一样，兴许已经死了。

男子笑道：&ldo;你被打捞上来后，被送去了医院，后来医院通知我，我才晓得你出了事，赶到医院后，却被告知你的大脑已经进入休眠，很可能再不会醒来。&rdo;

杜荔阳流下泪：&ldo;也就是说，我在那边，已经是一个植物人？&rdo;

男子沉重点头：&ldo;医院说除非奇迹发生，否则只能瘫一辈子，所以我就把你搬回了家。你都多大了，还要我这个老人家来照顾你！&rdo;说着，泪水又流下，宠溺地抚摸杜荔阳的头。又继续道：&ldo;我实在没办法接受，可是，那已经是事实，所以我每天照顾你，吃喝拉撒，你看，又回到你婴儿的时候，不过你都这么大了，每天光擦个身子，都要把爸爸累趴下。&rdo;说着又笑了，再道：&ldo;不过，忽然有一天，我发现你脖子上的那块玉髓有些奇怪，那一天正好发生日食，然后你的玉髓忽然就亮了一下，虽然只是极微弱的光，却还是被我看到了。&rdo;

&ldo;日食？&rdo;杜荔阳脑袋里一嗡，似乎她也在这个地方看到过日食，不过再仔细一想，却又听到一声如古寺钟声一般的声响，削金断玉，轰一下，思绪又被驳回来。

&ldo;对，日食。所以我就觉得奇怪得很，拿起你的玉髓来看了看，等日食过了，它又不发光了。后来，我下楼去菜市场买菜，却在菜市场外遇到了个衣衫褴褛的女人，看上去有些神志不清，却挡住我去路，说她那里有一样东西，让我出一百块卖给我。我只当她是个疯子，就要离开，她却说我离开会后悔，然后就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来一根红绳子，那绳子底端，挂着一枚玉，白色的，我看了看，竟发现，和你那一枚一模一样。&rdo;男子越说越激动，拉着杜荔阳到案几旁坐下。

杜荔阳奇道：&ldo;和我这个一模一样？&rdo;

男子接着道：&ldo;对啊，然后我忽然想到，小时候给你买玉髓的时候，也是从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手里买来的，我就打量了一番那女人，却惊人的发现，现在这个，和二十多年前那个，如果不是同一个人，那一定也是孪生的，太像了，那眼神神秘兮兮的，简直就是同一个人。我突然觉得，那一天你的玉髓发了光，而马上又有人卖给我一样的玉髓，觉得这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所以我还是买下了它，虽然说那个价格在一个可能是疯子的人手里买东西有些奇怪。&rdo;说着，也从自己的脖子上拉出来一块玉髓。

杜荔阳一看，果真和她的是分毫不差。

男子又道：&ldo;那疯女人给我玉髓时，说了一句话：我的玉，每一块，都有玉魂，生死之间，玉魂方现。我起初并不太在意那疯女人的这句话。可回到家看到床上的你，我忽然又想起来，二十多年前，买你这块玉髓的时候，那疯女人好像也说过同样的话。&rdo;

杜荔阳旋即反应过来：&ldo;难道，我掉进洞庭湖却没死，而是魂魄来了这里，是因为这玉髓？&rdo;

男子道：&ldo;我的猜想也是这样。&rdo;

杜荔阳又问：&ldo;那你是怎么来这里的呢？&rdo;

男子答道：&ldo;当晚，我带着这枚玉髓入眠，然后就在梦里见到了你，我听到你在叫我，爸爸，爸爸，叫得我撕心裂肺的，我从梦里惊醒，醒来后，天都没亮，我就走到阳台上去，却看见了另一个天文奇观，超级血月。那玉盛了月光竟发起了亮，我眼睛被那光一晃，就不省人事了。后来，我醒之后，就成了一个古代人。&rdo;

听完爸爸所讲，杜荔阳又忍不住掉起泪来。都是因为自己，害得爸爸也来到了这个是非之地。沉默一会儿，她忽然想到什么，道：&ldo;按理，我们只是灵魂退回这里来了，而身体却还在我们那个时代，可为什么这个玉髓却还跟着我们？&rdo;

男子道：&ldo;我想，这根本就不是我们那一枚，而是原本这身上就带着的，或许它就像一个桥梁，把两千多年前的身体与两千多年后的灵魂相连。&rdo;

杜荔阳再次扑到爸爸怀里，蹭了蹭：&ldo;不管怎样，我们父女也算团圆了。对了爸爸，你在这里叫什么？&rdo;

男子轻柔地帮她理着发丝：&ldo;姬庐。&rdo;

&ldo;鸡笼？&rdo;杜荔阳抬头望着爸爸，&ldo;还不如爸爸的名字，杜峰，多简洁霸气的名字。&rdo;

男子笑：&ldo;不是鸡笼，是姬庐，他是蔡国蔡侯的弟弟。&rdo;

杜荔阳惊道：&ldo;啥？你还混成了侯爷的弟弟！&rdo;

男子道：&ldo;姬庐目前是孤家寡人一个，据说有个儿子和妻子，不过三年前都已经死了。在外人面前，你以后就是我的义女。&rdo;

&ldo;义女？&rdo;杜荔阳讶然，有些不服气。

男子道：&ldo;如若不对外宣称你是我义女，那我这里突然多个女子，总是会很奇怪，况且，总不能让你以侍女身份留在爸爸身边吧。&rdo;

杜荔阳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忽又想起一桩事：&ldo;对了爸爸……&rdo;

男子却截断道：&ldo;在这里得叫父亲。&rdo;

杜荔阳一时语塞，爸爸真入戏：&ldo;父亲，你是怎么找到我的？&rdo;

&ldo;这个姬庐好歹是个城主，有一些势力，所以我就派人四处打听，后来我又亲自去找你，却在路过云梦时，听到有渔夫竟在用竹叶吹奏《蒹葭》的旋律，想啊，这个时代的人竟然会我们那个年代的歌，我就猜，十有八九和你有关。就问到了梓邑，我在暗中观察了你好久才敢确定是你，不过等我确定的时候，你就要嫁人了，所以我就干脆直接派人抢了亲。&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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