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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第1页)

&ldo;许将军,朕听说你与周国的宴将军关系不错?朕已经答应了要和北狄签订盟约,可是北狄希望我们能拿宴将军的命做投名状啊。这样,只要你回到北地亲手杀了他送给北狄,再让你母亲把虎符和兵权交出来,朕就可以饶许家上下所有人的命,给你们一个归隐山林从此不问世事的机会,怎么样许将军?&rdo;

他看见梦里的自己冷冷地望过去,已经麻木的脸上看不出来是嫉恨还是痛苦,似乎连对方话语里说了什么也不关心。他只能看见自己抬了抬唇角,曾经张扬真诚的脸上写满了讥诮,连语气里都是从未流露过的讽笑:&ldo;许将军是我爹,四皇子。&rdo;

&ldo;我可不配。&rdo;

曾经心比天高做梦都想让别人尊称他一句&ldo;许将军&rdo;的少年郎,从皇宫高耸的阶梯上一步一步往下走,撑着疼痛的脊梁,把那句&ldo;许将军&rdo;远远地抛在身后,抛在诡诈的皇宫里,也抛在他再也回不去的洒脱岁月里。

没了生息。



第55章生生灯火,明暗无辄

许星桥觉得这场梦做的荒诞又虚假。

他可是许府最受宠的小儿子,他爹是镇国大将军、母亲执掌三军虎符、兄长是一方良将,许家怎么会落的如此狼狈不堪的下场呢?怎么会落的到最后需要他一个不懂事的纨绔来扛起重任的局面呢?

这不应该。

&ldo;梦都是反的。&rdo;他在梦里对自己这么说,然后睁开眼,对上立在他床头拿着参汤给他灌的母亲陈鸢焦急担忧的眼神,和母亲身后两个已经收拾干净、怯怯地缩在人群后望着他的小孩。

许星桥的目光从他们身上又慢慢移到远处在风中飒飒飘扬的战旗上。

他妄图麻痹自我隐藏起来的思绪被他残忍地一把揪出,赤裸裸地摆在青天白日阳光之下,刺的他五脏六腑尽是血窟。然而他一边流血还得一边咬着牙告诉自己‐‐不是做梦,那些都是真的。许星桥,那些都是真的,你已经没资格做梦了。

许家最没用最该死的人是你,偏偏活下来的也是你。

他阖了阖眼,才在母亲欲言又止的目光里,小声地喊了一声:&ldo;阿娘&rdo;

&ldo;阿娘在,小玉。&rdo;许母握着许星桥还残留血和污垢的手,目光从他儿子一夜沉寂下来的眉梢间滑过,声音都带上了哽咽。&ldo;你受苦了,玉儿。&rdo;

许星桥摇摇头,干涩的喉咙里发出类似于幼崽回巢难忍的&ldo;呜&rdo;的一声:&ldo;娘,太子,太子殿下他&rdo;

&ldo;娘知道,&rdo;许母紧紧握住许星桥的手,垂下眼掩住了眸里的痛楚,招手让房间里的人都退下去。&ldo;娘都知道了。&rdo;

&ldo;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救&rdo;

&ldo;你听娘说,小玉。&rdo;陈鸢截住许星桥的话头,伸手抚开自己小儿子额前的碎发,看到许星桥头上落下的一条长长的血疤呼吸一滞,心疼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过了许久,她才把眼底要汹涌流出的泪强压回去,勉强抬起唇角,尽可能伪装出轻松的语调,说道:&ldo;太子殿下要救,皇后娘娘也要救,罗晟这个皇位要推翻,但是孩子这些事都不应该是你要去做的。许家、皇家和整个天下的安危,不应该由你这个孩子来抗。&rdo;

&ldo;我和你父亲、兄长,乃至整个许家,我们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希望你幸福、快乐,做全天下最无忧无虑的小孩,不用面对这世间的一切风雨,但娘食言了。&rdo;十多岁就在战场上刀光剑影厮杀的女将军,几十年间没落过泪,却在这一刻红了眼眶。&ldo;娘让你这一生过的太辛苦了。别人都羡慕你能得到皇家偏爱,能在家里当纨绔不用建功立业,但娘知道,你不快乐。因为没人知道你舍弃了多少才得到皇家偏爱的,也没人知道你有鸿鹄之志,不想做父母庇护下的浪荡子。&rdo;

陈鸢抚着许星桥的脸笑起来:&ldo;娘都知道,所以你父亲希望你留在邑都装个纨绔子弟,有什么事好保护陛下的时候,我没同意,我知道你的志向在战场。陛下执意要送你去北边也是为了这个,希望你能自己去闯一闯,山高水远,就算将来皇家和我们许家出了什么事,你也可以躲在北边避祸。&rdo;

许星桥从来没想过父亲阻挠他有所作为的原因是这个,也从来没听过一向严厉的母亲柔声跟他说过这些,一时怔愣:&ldo;娘,我从来都没怪过您,我知道您和爹都是为了天下百姓&rdo;

&ldo;小玉啊,娘这一生无愧于天下万民,单单对不起你。&rdo;陈鸢眼里的沉痛意味更深,她似乎在心里做着强烈的斗争,但最终还是闭上眼咬住了牙。&ldo;娘必须告诉你一件事&rdo;

他会恨我的。

她想,

我最后一个唯一的孩子,他一定会恨我的。

许震、长竹,你们也会恨我吧,长玉明明只是一个孩子,明明我可以什么都不告诉他,直接把他送走,我却偏偏要让他做出选择。

我明明知道他会选什么,我明明知道

我却还是要把他推向一条不归路。

许母死死地闭着眼,不愿看着许星桥的眼。她怕再看一眼,她就会心软、会舍不得、会当个懦夫。直到嘴里被她生生咬出血沫,她才终于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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