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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绘羽的动作定在了原位。这道疤痕留在锁骨下方，倏忽已经七年过去了。从血肉模糊的伤口，逐渐愈合成比肤色稍白一些，浅到社交距离无法察觉。她向来不大在意，连同那段记忆一起，忽视在无人问津的角落。如今，却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记忆又从暗处粗暴地拖出来，大喇喇地招摇，晾晒在明亮的最显眼处。她抬高手腕，无意识地，一下一下，来回触碰着锁骨下方有些许发痒的痕迹。从镜中倒映出一些影像‐‐&ldo;砰‐‐&rdo;第一声枪响。子弹的前方，她在向前跑。&ldo;砰‐‐&rdo;第二声枪响。&ldo;大哥，你说这么个未成年的货色，现在市场价涨到多少了？&rdo;由于她的反抗过于激烈，对方不得不用更大的火力进行压制。一枚子弹笔直刺破虚空，奔袭而来。高强度的精神压力已经让人疲于奔命，眼看吃一计枪子是板上钉钉的事。千钧一发之际。她被人护着按在了地上，勘勘躲过了一轮攻击。小命保住了，皮肉伤在所难免。锁骨下方被火药灼烤的痛感。她看见衣摆上汩汩流淌的血液，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还是那个人手上的。皮开肉绽的伤势无法遏制他桀骜的气势。他站起身，把她挡在身后。橘赭色的发丝在她面前荡。血珠从他指尖一直往下滴。&ldo;哪里来的狗杂碎。&rdo;&ldo;混账玩意。&rdo;‐‐&ldo;砰。&rdo;全身轻微地战栗，绘羽被吓了一跳。这次不是枪声。是不小心碰倒了桌面上的香水瓶子。她从迷蒙中醒了过来。胸骨的震动却越来越剧烈。按住领口的指节在不停颤抖，几乎快要眩晕过去。……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么久远的事。她摇了摇头，努力地把不合时宜的记忆甩出脑海。随手抓起刚才那瓶香水，胡乱地抹在了耳后、手腕和锁骨处。绘羽再努力深呼吸几下，终于勉强平静了一点。出门之前，再照一照镜子。发型，ok。妆容，ok。服饰，ok。中间只隔两个小时，再说中原中也的办公室一定有空调，大概不会花妆。这般收拾，也不算慢待了秋人君。最后调整一下项链，收尾。她踏出了房门。&iddot;中原中也的副官虎次郎来向他通报花山院绘羽抵临的时候，中原中也正在看文件。&ldo;中也大人，花山院小姐到了。&rdo;&ldo;嗯，&rdo;中也没抬头，指节间夹着一支钢笔，&ldo;好的，我知道了。&rdo;空气安静。沉默。虎次郎一动不动。中原中也见他杵在哪里不走，既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才疑惑地抬眼看他。&ldo;怎么？还有其他事情要汇报吗？&rdo;&ldo;这个嘛……是这样的中也大人，&rdo;他抻长脖子，探出半个脑袋，&ldo;您的文件，它，似乎……摆倒了。&rdo;中原中也再次低头。……他拉了拉帽檐，不动声色地放正文件。&ldo;咳，&rdo;尴尬短促地轻咳一声，&ldo;……看破不说破啊。&rdo;&ldo;嘿嘿，&rdo;虎次郎笑嘻了，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转向关联话题，&ldo;不过今天的花山院小姐看起来有亿点点不一样呢。&rdo;&ldo;有什么不一样？&rdo;中原中也思索出许多种可能性，瞬间握紧手中的钢笔，&ldo;怎么回事？难道她受伤了么？&rdo;&ldo;不是不是，花山院小姐没受伤，中也大人您放心。&rdo;虎次郎赶紧摆手否认，&ldo;等会您亲眼看了就知道……哎呀，花山院小姐应该快坐电梯上来了，属下就先不打扰你们了。&rdo;虎次郎一阵旋风速度退出了办公室，给两人腾出一个绝对安静，没人打扰的空间。中原中也还在纠结刚才虎次郎枢说的&ldo;看起来不一样&rdo;这件事。既没受伤，也没有出什么事，那还有哪里看起来不一样的。一个人的外表短期能有什么大变化？不都是两条眉毛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的固定排布吗？&ldo;笃、笃、笃&rdo;三声规律的敲门声。中原中也下意识地看向门边。他的办公室门并没有关，完全地敞开着，因此视线一转移，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花山院绘羽。她还维持着抬手敲门的姿势，在得到他的允许之前，没有踏进办公室一步。当下这一刻，一直疑惑的&ldo;看起来不一样&rdo;这个问题有了答案。和平时散发不一样的编发，干净利落。从没见过的精致妆面和搭配得当的装饰。一大片浓墨重彩的红色，阳光底下像是晕染的水彩。边缘线条却又利落，从白色的肩颈处拉下来，经腰到腿，一笔成型。直击人心的艳色，看起来像奶油蛋糕上点缀了鲜红的樱桃。他愣神地坐在原处，作不出一点反应。‐‐视觉冲击力过强，荷尔蒙元素直接给人干懵了。&ldo;笃、笃、笃&rdo;又是三声敲门声。中原中也这才醒转过来，从座位上站起身，对她做了一个手势。&ldo;请进。&rdo;然后，他看见这块&ldo;奶油樱桃蛋糕&rdo;很轻盈地从门口&ldo;飘&rdo;了过来，还很主动地和他打了一声招呼。&ldo;下午好，中也。&rdo;&ldo;下午好，绘羽。&rdo;他同样礼貌地回应，为她拉开对面的木椅。抽空又瞟了几眼，决定还是不压抑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ldo;今天这身很衬你，看起来……很漂亮。&rdo;话一出口，觉得略微有点欠妥，他又实话实说地打了个补丁，&ldo;当然平常也很漂亮。我的意思是，今天的风格和平常不太一样，很特别……是不一样的漂亮。抱歉，我文学词汇量不是很多，你别介意。&rdo;绘羽抚平衣裙下摆坐在座位上，似乎对这类夸奖已经见怪不怪。脸上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喜悦。她垂眸，波澜不惊地微敛眉目。&ldo;谢谢，这一身我挑了很久。能得到中也你的认可，我自己也挺满意的。&rdo;她大大方方地照单全收，&ldo;看来中学时的礼仪着装课没有全然还给老师。&rdo;中也翘起嘴角，活络氛围地接下话，&ldo;费心打扮得这么好看，是晚上有什么聚会或者邀约么？&rdo;他没说是不是因为今天第一次课程才这么郑重。心里虽然是这么期待，但宣之于口，也太过于自大了。不好不好。谁知道‐‐&ldo;是的，今天晚上有朋友的邀约晚餐。&rdo;她竟然真按照他不期望的方向回答。&ldo;……哦？是吗？&rdo;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ldo;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rdo;&ldo;就只有你们两个人么？&rdo;&ldo;……这些我可以知道吗？&rdo;他的语气变得相当生硬，但仍维持着干部的体面，&ldo;当然，如果你认为我在窥探你的私生活，这些问题冒犯了你的话，你可以选择不用回答我。&rdo;绘羽在翻桌上课程相关的书籍，脑子里转的是今天这课该怎么上，完全没分心思注意气氛的变化，直来直去地向他解释。&ldo;是家里世交的孩子，比我大几岁。按年纪来讲，应该和我哥哥差不多。哦对，他跟我哥哥关系也挺不错，我从前也叫过他哥哥。&rdo;&ldo;这次是他主动邀请的我，没有提及别的，想来不会有其他人。&rdo;中原中也抿了抿唇。是男的啊，还是世交关系。从天而降一泼凉水。今天她这样的郑重其是到底是为了谁，答案已经不言而喻。能当上黑手党干部，其心理素质必然过硬。在看清这个&ldo;残酷&rdo;事实后，中原中也没有沉溺于各种负面情绪，而是迅速盘出一系列套话策略‐‐跟在审讯负责人尾崎红叶身边多年，没学到两招那实在太不努力了。&ldo;有时候我和你哥哥闲谈，也会听你哥哥提起一些你的事情，&rdo;他勉强装出一副云淡风轻地闲叙姿态，调笑道，&ldo;前一段时间他偶尔向我聊过几句，说你们家已经开始着手安排你的婚事，在给你相看各路精英男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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