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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第1页）

“谢将军，元帅究竟在何处！？”

“谢将军，现在已经辰时三刻，马上就要到大军开拔的时间了！”

谢琰被众将围在中间，憋得都快喘不过气了！谢玄并没有按时归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眼下的情形，已容不得他多想，他大声喝道：“三军听令！”

吵杂的中军大营顿时安静了下来，“谢帅受丞相密令，已带领一军提前往淝水西岸埋伏，待我军先锋到达，便从后方偷袭！之前时候未到，不敢轻泄军机。现在请众将各回本部准备出击！”

其实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根本没有人有精力去纠结真相到底为何了，只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就足够安抚大家的烦躁情绪，于是纷纷听令散去。待到人都走完，副将问：“谢将军，元帅真的已经出击了？”谢琰白了他一眼，然后对他说：“传令，八千北府军精锐随我渡河！”

在朦朦胧胧中，谢玄感觉身上十分沉重，于是用力睁开眼睛，这才看到那胡人正压在自己身上，不动弹了。他推开胡人，发现在滚落过程中，这胡人竟被自己的短刀意外刺中了胸口，一命呜呼了。

谢玄踉跄着站了起来，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山洞之中，上方有一个洞口投下亮光，谢玄看这光线如此明亮，想来此刻必然已经接近巳时了，自己必须赶紧回到军营。可想到这里，他又回想起了那个少年：那个十夫长本想抓住少年带到对岸投降，但在路上就撞上了秦军的斥候小队，那些秦人肯定是不相信十夫长的说辞，况且杀良冒功的事在战场上时有发生，这人聪明反被聪明误，害自己身首异处不说，还连累了这么多条人命。

谢玄心中无比酸楚，但刺眼的阳光在提醒他已经没有时间供他多愁善感了，因为还有更大的责任压在谢玄身上。

他在山洞里检查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可以攀附上爬的地方，只好拔出了胡人的短刀，把刀插进石缝中作支撑向上攀爬。起初还算比较顺利，但没爬几下，谢玄手上一用劲，刚才受伤的右手立刻袭来一阵剧痛，他下意识地就松开了刀把，居然直接跌落了下来。

谢玄这时又觉得右脚传来一阵剧痛，发现这一摔又崴伤了右脚，直接鼓起了老大一个包。他也只能彻底放弃了爬出去的想法，接受自己被困在这里的事实了。

谢玄心灰意冷，瘫坐在地上想：“自己不仅身边之人没有守护好，对谢氏，对朝廷也是辜负到底了。如今困在这里难以被人发现，今后在史书上估计也只能留下个临阵脱逃的骂名了。”

谢玄又看了看山洞四周的石壁，突然想到如果把自己的事情刻在石壁上，虽然当下被发现的可能性不大，但沧海桑田，百年千年之后或许有人能为他正名。

于是身上又有了力气，他艰难地重新站了起来，拿起短刀准备往墙壁上刻字。可他刚要抬手，突然发现这石壁之上竟然画着几个人形的图案。

谢玄借着上方透下的亮光，仔细检查了山洞，这才发现在这一侧的石壁上居然有一副巨大的壁画。可这壁画十分粗糙，且磨损严重，谢玄看了半晌，才看明白这所画乃是人类祭祀神明的场景，想来必是远古先民所绘。

但奇怪的是这祭祀的内容却和谢玄所知晓的任何时期都不同：只见一群先民围绕在一个高台周围，向高台献上贡品，而高台之上竟盘着一个有尖嘴巴和长尾巴的巨大野兽，高台四周的空中还有许多长腿的飞鸟环绕。“这是伏羲或者女娲吗？”谢玄在心里想了一圈，好像古代神明有尾巴的也就只有这二位了，估计是因为先民绘画技法拙劣或是其他什么缘由，才画成这般模样。

就在他观看壁画的时候，突然听到有细微的风声传来，谢玄大喜：难道这山洞另有出路？于是他连忙仔细检查了四周，果然在壁画这侧石壁的尽头发现了一个洞口。

这洞口正好处在上方孔洞的光线死角，所以之前谢玄都没有发现。洞口很狭小，仅供一个人勉强进入，往里瞧去倒也不是漆黑一片，竟透着似有似无的幽光。谢玄想：反正也没其他路可走，叔父不是常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吗？我今天索性就探一探这幽冥地狱！

由于洞口实在太小了，谢玄便脱下了身上沉重的铠甲，只穿着内衬的布衣挤了进去。洞内并不黑暗，往深处看去果然有幽光莹莹，于是他便大着胆子朝着深处前进。走着走着空间就越来越大，最后竟来到了一条甬道之内，这甬道两侧都有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发着荧光，照亮了四周。

谢玄看了看甬道两侧的石壁，有明显的人为开凿痕迹，他想：这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地狱，而是先民所造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建筑，真是机缘巧合才被自己误闯了进来。他沿着甬道继续前进，走着走着发现四周的墙壁上又开始出现了壁画，内容跟刚才看到的大抵相同，都是先民再祭祀那个尖嘴巴的神明的情景。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谢玄终于来到了甬道的尽头。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房间，地上还丢弃着石锤、石盘等先民使用过的物品，而在房间的中央有一个下宽上窄的石台，不同于外面那些粗糙的壁画，这石台上面竟刻着一个精美的飞鸟图形。

“这是……鹤？”谢玄吃了一惊，心想这烦人的大鸟居然自远古就已经存在？他仔细看了又看，确定这确实画的是只鹤，连鹤头顶那块红色的羽毛都被清楚的描绘了出来，只不过是经历了千百年的时光，颜色都已经掉光了。谢玄纳闷极了：这鹤的图案如此精致，与周围格格不入，到底是有什么缘由？但未来得及他细想，就发现在石台的对面居然有一扇紧闭着的石门。

谢玄走上前去用劲推向石门，但石门纹丝不动，仿佛和整个空间固定在了一起。折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出口，还徒增了一大堆问题，谢玄刚刚抓住的一点希望又消散不见了。

他越想越恼，愤怒的将手拍到了石台上，顿时感觉手上传来一阵剧痛，原来他下意识地又把受伤的右手用上了，这下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口又开始流出了鲜血，谢玄疼得脑门直冒汗，以至于没有发现他的血刚才溅到了石台上，自然也更没有发现落在石台上的血仿佛像活了一样，慢慢汇聚到了鹤的头顶，抹出了一团鲜红。

当石门缓缓打开的时候，谢玄惊得下巴都快合不上了。因为石门内根本没有什么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伟力能让这门自行打开？“难道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就是那个在此成仙的淮南王？”谢玄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今天的一切了，但眼下别无他法，只能继续往前走。

进入石门内的第一步，谢玄的脚下竟发出了“铛铛”的声音，他俯下身子查看，发现这里的地面并不是泥土或是石头，而是铁质的。环视四周，这石门内的房间不管是墙壁还是地面居然全是铁质的，谢玄不禁感叹当年建造此处的工匠技艺高超：因为以东晋当时的技术远造不出面积如此大且强度足够高的铁器。

谢玄继续观察这个房间，发现此处的铁壁上也有壁画，而且精美异常，栩栩如生。谢玄这才搞明白，最早在外面那个山洞里看到的那些飞鸟，其实也都是鹤，只不过这里的场景，就不局限于祭祀了，鹤出现在先民生活的种种场景之中。

而在房间尽头的正中央有一副格外巨大的壁画，谢玄仔细观摩了一会，才确定这是一副描写古代帝王的画面。但奇怪的是此处的帝王并不在高处接受众人的膜拜，反而延申出向下的阶梯，在画面的最低处的王位上端坐。这个帝王的长相也很奇怪，身形修长，嘴巴竟然是一个鸟喙，双手双腿上都有羽毛覆盖，脚甚至直接变成了鸟爪，好像一只鹤。

谢玄看到如此怪异的场景，也不寒而栗起来。而又发现这幅壁画的正下方是一个漆黑的门洞，不同于前面所经过的地方，写里面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谢玄本能上有些抗拒继续前进，但不知道为何双脚竟然不自觉的往前迈步，甚至刚才还疼痛异常的右脚此时也不疼了。

谢玄进入了门洞，四周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是感觉自己正处在一个异常巨大的空间里。

不知为何，在一片黑暗中谢玄竟然能看见在地面的尽头有一个向下的楼梯，这个楼梯的台阶也是用某种黑色的金属做成的，而两边的扶手则是银色金属做成。

“这不就像刚才那副壁画所描绘的一样吗？难不成这地下真的有一个帝王在等着我觐见？”谢玄感觉前方的阶梯似乎有一种奇怪的魔力，在诱惑着他前往，可他根本无力抗拒这种欲望，只能顺着楼梯拾级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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